“這樣的青年才俊,還愁娶不到賢妻嗎?”
“我有個外甥女模樣性子皆十分出挑,今年剛及笄,不如過些日子帶過來給您看看?”
孫老夫人卻道:“不必了,颙兒還要守孝兩年半,就不耽誤你那侄女。”
赫壽又寒暄了好一會,一直等着孫老夫人面露疲色,這才起身告辭。
曹桑實原以為孫老夫人會訓上自己幾句,即便不為他知情不報一事,也該為他當日出言不遜,畢竟他的确是借着皇上的勢狐假虎威。
誰知孫老夫人提起這事兒卻并未說什麼,曹桑實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殊不知,孫老夫人私下卻對他贊不絕口,直說曹颙的性子在官場行走難免會吃虧,就曹桑實這樣子,小時候都這般,長大了定是左右逢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江南官場上,人人都是人精,他們見兩位大佬都對曹家的态度變了,哪裡敢将曹家不放在眼裡?
一時間,他們一個個待曹家一如從前曹寅在世時的模樣。
***
一轉眼,就到了二月中旬。
到了月底,秦院判就會離開江甯。
曹桑實将前去銅山鎮一事提上了日程。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收到了姜姨娘的書信一封以及衣裳兩件。
考慮到他尚在孝期的緣故,花樣簡單卻不失雅緻,針腳細密,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心思。
這兩件小衣裳還是一如從前,袖口裡繡了一顆桑葚。
他的名字叫桑實,桑樹果實,不就是桑葚嗎?
這名字是當時他出生,他那生父曹荃看到窗外那顆桑樹剛結了果實,便随口給他取了名字。
當娘的沒幾個不愛自己孩子,姜姨娘便給他的每件衣裳袖口裡繡了顆栩栩如生的小桑葚。
曹桑實倒是挺喜歡自己這個名字的,猛的一看不大起眼,但仔細瞧瞧,隻覺可愛,更别說這小東西還甜滋滋的,若有人瞧不起它,會被沾的嘴上、手上全是,可不是好欺負的。
一大早,曹桑實就穿上了姜姨娘給他做的新衣裳,朝銅山鎮駛去。
馬車一開始還比較平穩,走出江甯就開始搖搖晃晃,簡直比陳先生授課還要催眠,他索性睡了一覺。
等他耳畔傳來車夫說話聲時,已經到了。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姜姨娘。
“姨娘!”
不過月餘的時間,姜姨娘胖了些,氣色也好了些。
隻是她剛要開口,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
“姨娘,您别哭呀!”曹桑實握住她的手,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笑道,“咱們母子見面,是喜事。”
說着,他更是咧嘴笑道:“我昨晚上也是高興的半宿沒睡着,所以方才在馬車上做了個夢,夢見了我們母子相見。”
“沒想到一睜眼,果然看見了您。”
母子兩人還是第一次分别這樣久,有說不完的話。
曹桑實是報喜不報憂,直說自己跟在先生身邊念書,絕口不提書念的怎麼樣,他又說曹颙待他像親弟弟一半,也壓根不說曹颙如今的處境不大好……反正說到最後,姜姨娘是眉眼含笑。
到了姜姨娘這兒,日子則單調了許多,每日不是做刺繡就是種花就是種菜。
用她的話說:“……身邊有人伺候,想吃什麼吃什麼想要什麼有什麼,就是這日子太無聊了些。”
這日子是她從前夢都夢不到的好日子,但正因太無聊,便常常胡思亂想,擔心曹桑實過得不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裡更是噩夢不斷。
曹桑實正牽着姜姨娘的手在田莊閑逛,直笑道:“姨娘,今日我過來正好也打算與您說這件事。”
“您想要賺錢嗎?”
“想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嗎?”
“桑實,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姜姨娘一愣,遲疑道,“你可是又有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