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後的曹桑實就像是隻機靈的小肥貓似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将目光放在了一身形肥胖,面容和藹的人身上,這人應該就是董鄂·噶禮。
至于董鄂·噶禮身邊那個中等身材,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漕運總督赫壽。
等着曹颙寒暄完畢,董鄂·噶禮則一把摟住曹颙的肩膀,一副慈愛長輩的樣子:“你來的正好,方才我正與大家說起已将蓉兒許配給赫總督幼子的消息。”
“賢侄,你不會怪我吧?”
這哪裡是設宴給曹颙賠不是?簡直是當衆又狠狠給曹颙臉上來了幾巴掌,還是打完左臉打右臉,左右開弓的那種!
曹桑實的拳頭忍不住硬了。
這等場面,自曹寅去世後,曹颙已碰上過幾次,如今面上是寵辱不驚,含笑道:“您說笑了!”
董鄂·噶禮似是猜到他會這樣說,又拍拍他的肩道:“賢侄啊,我也是有苦衷的,蓉兒身子不好,我退了你們之間的親事,卻聽說赫總督的幼子八字極好,利親利己,這才不得已定下他們之間的親事。”
“他們将于今年九月成親,你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啊!”
“其實我也知道這親事定的未免着急了些,可蓉兒從前等你等了那麼多年,也是快二十歲的老姑娘呢,再也等不得……”
曹桑實瞪大了眼睛。
還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呀,原來這世上還真有人比常二夫人還不要臉!說的好像這臭咖喱還挺委屈的!
這下,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世伯說的有道理,隻是元宵節那日皇上派魏公公送賞賜來,還過問了幾句三哥的親事呢!”
董鄂·噶禮:“???”
他下意識看向曹桑實,皺眉道:“皇上問了什麼?”
雖說他女兒與曹颙的親事是元宵節後退的,但早在曹寅出殡當日,他在孫老夫人跟前就有此意,不過話說的十分委婉而已。
那日元宵節皇上賞了曹家不少東西,但他想着孫老夫人身子不好,活不了幾年,便不願再将注押在曹家船上,心一橫,還是退了親。
曹桑實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卻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董鄂大人,三哥……三哥不準我多說話。”
說着,他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更是牽起曹颙的手,實則偷偷掐了把曹颙的手掌心,示意曹颙莫要多說話:“三哥也好,還是祖母也好,都常說皇上私下交代的話,不能随便對外說呢。”
“三哥,你說,若皇上知道你的親事被退了,會不會……不高興呀?”
曹颙:“???”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皇上何時問起過他的親事?
衆人是鴉雀無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看着頗為高冷的赫壽眼中更是露出驚慌之色來。
曹桑實惴惴不安道:“三哥,這些話……是不是不能說啊?”
若不是曹颙了解他,簡直都要被他騙了過去。
人人都覺得小孩子不會撒謊,長得好看的小孩子在衆人跟前更是有着格外的優待,也難怪赫壽等人深信不疑。
曹颙解釋的話都到了嘴邊,卻還是道:“桑實,慎言。”
說着,他看向董鄂·噶禮道:“董鄂大人,赫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他說的話,你們莫要放在心上。”
董鄂·噶禮與赫壽交換了個眼神,眼裡都有恐懼——難道,皇上……竟對曹颙這樣好?
董鄂·噶禮自官至兩江總督,就一直被曹寅壓着,原想着如今終于可以揚眉吐氣,沒想到又遇上這茬事。
他很快尋了個由頭将曹颙兄弟兩人帶到書房,忍不住追問道:“賢侄呀,我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有什麼話難道連我不能說?”
“皇上到底還說了些什麼?”
這叫曹颙什麼說?
皇上根本就沒說什麼呀!
曹颙的支吾落在董鄂·噶禮眼裡則成了不願多言,把他急的喲,恨不得與赫壽一起将曹颙的嘴撬開。
還是赫壽聰明些,看向一旁正坐在太師椅上吃糕點的曹桑實道:“你就是曹家六郎?我聽說如今你已過繼到東亭名下?”
正專心吃糕點的曹桑實漫不經心點點頭。
赫壽又道:“那伯父再要人給你端兩碟糕點,你将元宵節那日太監說的話都告訴伯父好不好?”
曹桑實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下意識看向曹颙。
曹颙皺眉搖頭,生怕他不知分寸,越說越離譜,畢竟這兩人能官至一品,可不是什麼蠢貨!
董鄂·噶禮卻适時擋在了他跟前,揚聲笑道:“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從前你父親在世時,可是與我們像異姓兄弟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