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曹颙上有兄長,下有弟弟,偌大的東西兩府,好像還真沒誰像曹桑實這樣的。
他眼瞅着曹桑實大有一副“你若不答應我我就撒潑打滾”的架勢,皺眉道:“六弟,帶你出門倒也無妨,隻是總督府不比尋常地方,從前父親在董鄂·噶禮跟前都未曾放肆過,你去了總督府,千萬不要胡鬧,知道了嗎?”
曹桑實頭點的宛如小雞啄米一樣:“三哥,你就放心吧。”
曹颙又交代了許多,到了最後隻察覺曹桑實身後似少了個随從。
外院與内宅不一樣,在外頭行走,身邊哪裡跟着丫鬟婆子?
隻是他的随從平安是曹寅為他千中選一挑出來的,從小跟在他身邊長大,至于說如何選人,他還真不清楚,隻喊了管事劉忠過來,吩咐多物色幾個人出來。
董鄂·噶禮的宴會設在三日後。
在這三日時間裡,曹桑實對這人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當然,曹颙整日忙的是腳不沾地,曹桑實對董鄂·噶禮的了解皆來自于孫老夫人。
孫老夫人自是贊成曹桑實多出去見識見識的,将自己的知道的一股腦都說給了他聽。
“董鄂·噶禮乃何和禮的四世孫,這何和禮當年是個人物,骁勇善戰,為棟鄂部的部長,後來得太祖皇帝賞識,娶了太祖皇帝長女。”
“若真說起來,他和皇上還是沾親帶故呢。”
“在江南,我們曹家地位雖不低,但如今你父親已經故去,抵不上從前,這些官員隻怕會以董鄂·噶禮為尊,像漕運總督赫壽,他不僅是漕運總督,還坐銜兵部左侍郎,他們兩人關系很好。”
“但江南提督師懿德雖官銜及不上他們兩人,但從前私下與你父親有些來往,這人性子剛正,從前你父親總對他贊不絕口。”
曹桑實這腦瓜子除了念書不行,别的方面都很好使。
到了赴宴這一日,他已弄清楚江南的高官有哪些,不管怎麼算,這董鄂·噶禮都是第一梯隊的,也難怪從前曹寅在世時也對這人客客氣氣。
兩江總督府距曹家并不遠,這日一大早曹桑實就跟在曹颙身後高高興興上了馬車。
馬車上,曹颙再次叮囑道:“六弟,外頭不比家裡,你在家裡犯了錯,頂多挨幾句訓斥。”
“但在外頭,若犯了錯,興許還會丢了性命。”
“到了總督府,你定要慎言慎行,若是那董鄂·噶禮說了我什麼,你就當作沒聽見好了,千萬不要與他起沖突,知道了嗎?”
曹桑實沒接話。
他先前雖知道三哥肩上擔子重,卻沒想到三哥日子難熬成這樣子。
他忍不住嘟囔道:“我知道,那臭咖喱就是嫉妒父親,先前皇上幾次南巡沒住在總督府,反倒是住在曹家,他覺得丢了面子呢!”
“可這等事,哪裡是曹家能夠左右的?他憑什麼懷恨在心?有本事去找皇上理論呀!”
“偏偏從前父親在世時,他與父親稱兄道弟,如今父親沒了,将氣都撒在你身上?”
比他年長十幾歲的曹颙何嘗不知道這董鄂·噶禮不是個東西?但形勢逼的曹颙不得不低頭,如今難得闆着臉道:“桑實,我的話你到底記下了嗎?”
“記下了。”馬車晃晃悠悠的,曹桑實還是第一次見曹颙臉色嚴肅成這樣子,生怕将他氣出個三長兩短來,“三哥,你别生氣啦,為了那臭咖喱生氣可劃不來。”
曹颙臉色這才好看幾分。
但曹桑實卻忍不住想,他隻是說記下了他三哥的叮囑,可沒說一定能做到。
馬車很快穩穩停在了總督府。
總督府雖比不得曹家華貴,但曹桑實他們的馬車剛行至巷口就慢了下來,可想而知今日董鄂·噶禮宴請了多少人,名義上說是要給曹颙賠不是,實則……卻想要狠狠踩兩腳。
曹颙縱然從小跟在曹寅身邊長大,見過許多大場面,但他們父子皆是坦蕩清明之人,哪裡敵得過董鄂·噶禮?
更别提曹颙如今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更不是董鄂·噶禮的對手。
他明知董鄂·噶禮設下的是鴻門宴,如今站在總督府門口,難免生出幾分怯意來。
誰知他正愣神呢,曹桑實就已屁颠屁颠跑了進去,還忍不住回頭道:“三哥,你倒是快點呀!”
呵呵。
有仇必報的曹桑實已迫不及待了呢!
曹颙隻得跟了上去。
很快就有管事迎了出來,前去正廳的路上,曹桑實得知漕運總督赫壽今日也已到場,明擺着也是過來給董鄂·噶禮撐嗓子兼順帶踩曹颙兩腳的。
剛到正廳,曹桑實就聽到了一中年男子爽朗的說話聲。
“……從今以後你我二人就是親家呢,關系是更上一層樓。”
“隻是不知道這事兒叫曹颙賢侄知道,他會不會怪我們。”
說話間,曹颙就帶着曹桑實走了進去。
曹颙隻是五品織造郎中,免不得一一與衆上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