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乳母一愣。
旁人不知道,但她卻是知道曹桑實與姜姨娘感情有多好的,按理說曹桑實應該追問啊!怎麼會什麼反應都沒有?
曹桑實大概也猜到她會拿姜姨娘之死做文章,挑撥他與祖母等人之間的關系,索性開門見山道:“乳母既是端着曹家的碗,吃着曹家的飯,就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要是有些話傳到祖母耳朵裡去了,以祖母的性子,萬萬留不得乳母。”
他看向張乳母那被吓得蒼白的臉,笑了笑道:“乳母也别害怕,我也就是看在你奶我一場的份上提醒你幾句而已。”
“想必乳母也不會這樣傻吧?”
張乳母這些日子之所以如此殷勤,是因收了常二夫人二十兩銀子的,被黃媽媽哄了幾句,想着不過幾句話的事,也就稀裡糊塗答應下來。
如今對上曹桑實那雙澄澈的大眼睛,吓得冷汗都冒了出來,嗫嚅道:“是,是,您說的是!”
這下,她也不要人請,東西一丢,撒丫子就跑了。
被這樣鬧上一場,曹桑實卻是睡意全無,索性前去萱瑞堂陪孫老夫人說話了。
他是知道陳先生每日都來萱瑞堂一事的,他原以為孫老夫人多少會問上幾句關于他功課上的事,誰知一連幾天過去,孫老夫人卻是避而不談。
這下,就連曹桑實都有些坐不住,好奇道:“祖母,我先前就聽人說過,您一向對三哥他們的功課很上心?為何……您從未問過我的功課?”
他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胖嘟嘟的小臉上滿是笑容:“可是……陳先生說過什麼?”
“難道你覺得陳先生在我跟前說過什麼?”孫老夫人故意打趣道。
自有了這孫兒時常陪在她身邊,倒讓她生平第一次有子孫承歡膝下的感覺。
曹桑實認真道:“我猜,陳先生應該說了些什麼吧。”
“比如,陳先生說我蠢笨呀。”
“比如,陳先生說我不是讀書這塊料呀!”
“又比如,陳先生說您将我過繼到東府,看走了眼?”
孫老夫人摸了摸他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笑道:“陳先生倒并未說這些,況且在我看來,你根本不笨。”
“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與短處,你也是一樣,你說是不是?”
曹桑實忍不住笑道:“祖母,您說的極是。”
他覺得穿越至今,日子還算是不錯的,起碼祖母和三哥都是很不錯的人。
他想了又想,便将當日與秦院判之間的話道了出來,最後更道:“……我覺得可以去找找看這位謝大夫,連秦院判都這樣說了,可見那位謝大夫是真的很厲害。”
孫老夫人卻微微皺眉。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并不怪秦院判先前的刻意隐瞞,她隻是擔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位謝大夫既能得秦院判誇贊,想必定有過人之處,隻是他已瘋了,哪裡敢請他來給颙兒施針?”
“更不必說颙兒這病症最忌諱勞心傷神,憂思憂慮,若叫他察覺自己身患不治之症,怕是不好……”
隻怕三哥已經知道了!
曹桑實心中暗自腹诽,卻怕孫老夫人擔心,并未多言,直道:“祖母,凡事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不說叫三哥多活十年八年的,哪怕多活一兩年也是好的。”
孫嬷嬷也是頗為贊同此說法,勸慰孫老夫人幾句後,更是忿忿不平道:“……咱們就要叫那董鄂總督好好瞧瞧,三爺還能活上許多年呢!想當初皇上下江南時,他雖為兩江總督,卻在咱們家大老爺跟前阿谀拍馬的,舔着臉非要定下與咱們家的親事,如今大老爺去世尚未一年,竟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