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藹彎腰輕松抱起了他,好像他一點傷都沒有一樣。
“車裡的人死了沒有?”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陸亦川回過神:“剛讓人下去看了,沒死也得有個重傷。”
“把人看住了,醒了再告訴我。”雲林藹抱着時聿,迎着海風往急救車的方向走去。
遠處站着一個身形眼熟的人,此時正和其他人把昏死的犯人推到了急救車上,雲林藹走近,通過車上的光線看出來那是陸亦川追了好久的beta,江闊。
對方永遠都穿着高領衫,外面套着白色醫用大褂,看見雲林藹後他禮貌地笑了笑:“雲中尉。”
雲林藹沒問為什麼外科醫生也需要過來,而是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懷裡的時聿不安地動了幾下,他沒顧上和江闊講話便抱着人去了另一輛急救車上。
江闊收拾完後也跟了上去,安靜地在時聿旁邊給他率先處理額頭上的傷口,簡易的托盤上被丢了幾個沾血的棉布,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雲林藹在這時開口:“會留疤麼?”
江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重新低頭給人貼上紗布:“仔細擦藥就不會留疤,還有這幾天洗頭的時候注意不要碰到水。”
“嗯。”雲林藹表示知道了。
這時候陸亦川做完收尾工作,也跟着上了急救車,他先是一眼就注意到江闊手上的傷,立馬握了過來,表情緊張的不行:“這傷怎麼弄的?”
倒是江闊面露平靜,他不動聲色地抽走自己的手:“剛剛移動犯人的時候不小心紮到的。”
“疼不疼啊?”陸亦川心疼地盯着那個傷口不放,自己受傷了都沒那麼大動靜。
江闊沒回他的話,而是看了眼推車上的時聿,聲音沒什麼起伏地道:“陸中尉,車上多你一個就超載了,你最好去後面那輛車上。”
陸亦川早就習慣了對方的神情,大方地說表示理解,畢竟救人要緊,最後真的聽話地去了後面的軍用車上。
而等人走後,江闊不可控制地皺了一下眉,擡手覆在頸後揉了一會又很快放下,像是不想讓人知道什麼,這一動作被雲林藹不經意地掀起眼皮時捕捉到,不過這些跟他沒什麼關系,他就又去盯着昏睡的時聿了。
時聿似乎很難受,蜷縮着身體,面朝向雲林藹的方向,右手微微用力按着發痛的胃部,高燒幾乎讓他不省人事。
雲林藹彎下腰,用手背探了探時聿的額頭,比之前任何時候都燙,再加上緊閉的後車廂内,逐漸散發開的雪蓮花味道,使他心底逐漸有了個不确定性。
于是他告訴江闊:“他的信息素很濃。”
對方在他說話之前仿佛就已經察覺,上前來看了一下時聿的腺體,已經開始發紅也逐漸有了要爆發的趨勢。
“他的腺體不能再等了,需要立即手術。”
急救車很快駛入郊區醫院的大門,本就在醫院等着的秦樾率先拉開門,很快也聞到了車廂内的Omega信息素,再轉眼看雲林藹,對方的臉色也差到不行,顯然是忍了很久,卻依然握着推車的把手不願意放開。
秦樾跟着一起從急救車上拉出推車:“等不了他身體狀态變好了,隻能做手術,不然誘發了發熱期就麻煩了。”
時聿的臉色慘白,在胃部和腺體的雙重折磨下,他被硬生生疼醒了過來,察覺到推車在動,他反應遲鈍地擡起頭,過分精緻地相貌透着一股脆弱的病态。
他的目光微動似是在找什麼人,接着又察覺到自己左手一直被人握住,那人的指腹微糙,他能感覺到對方在無意識地磨蹭他手腕的傷痕。
再透過模糊的視線後,他捕捉到了雲林藹的身影,一直跟着他的推車到了手術室門口,對方開口說了什麼時聿沒有聽清,隻是意識又逐漸陷入黑暗,手腕上的溫度也慢慢地消失了。
“手術需要家屬簽字,用不用聯系他家裡人?”秦樾拿着電子确認單,剛說完就被雲林藹出聲拒絕。
“聯系他們隻會拖延時間。”他接過确認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出了問題我來擔。”
陸亦川剛好趕上人簽字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驚訝,隻是在對方簽字時面露擔心:“你這不就留下記錄了?”
理事長心重,但凡雲林藹有什麼動靜,都會第一時間知曉,之前給人買東西去海洋館什麼的,他可以理解成是兒子的一時興起。
可在手術确認單上簽字,性質就徹底變了,理事長會逐步調查時聿的背景,并且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在雲林藹的面前消失。
那身居高位的理事長好面子,陽奉陰違的事都做盡了,如此在意權勢的人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Omega。
“沒那麼多時間考慮。”
陸亦川竟從他的語氣裡捕捉到了一點自責感,雲林藹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站在手術室外,空蕩的走廊上唯獨那盞紅色的燈最為刺眼,他安靜地等待,不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