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凱隻能看着夏澤拽了吧唧的背影漸漸遠去。

最後傅凱都忘了要去找那個小白臉揍一頓，隻牢牢記住了夏澤這個人，時不時就要來找夏澤麻煩，每次都得打上一架才肯罷休。

他始終忘不了那天熊貓眼的自己和夏澤潇灑的背影，發誓下次一定要給夏澤留下一個風度帥氣的背影，讓夏澤在原地痛哭忏悔他的罪過與蔑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但傅凱一直沒能成功逆襲，每一次都是狼狽離場。

當然，夏澤并不知道傅凱内心還有這麼一層屈辱的小心思，他隻是平淡地講述了他和傅凱在網吧初遇的那一場令人無語的烏龍事件。

“噗嗤——哈哈哈哈！”姜宇宸笑得前仰後翻，腦袋差點磕在桌子上，“蠢死了哈哈哈哈——”

“難怪剛才也是一副不聰明的樣子。”秦浩學也跟着笑，還激動地比劃兩下，“我就這樣‘咻咻’兩下他都吓得花容失色的哈哈哈哈——”

“就他那樣還敢來找人麻煩啊？真不是來給人看笑話的嗎？”

他們大笑着拍桌，就連呂文良也取下眼鏡擦了擦眼角浸出的眼淚。

江煜坐在夏澤旁邊，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但也沒有笑得那麼誇張，倒了杯水遞給夏澤，“喝點水吧。”

夏澤講了半天，嘴裡是有點幹，沒跟他客氣，接過來一口灌下。

他原本隻覺得這種事很惱人，每次想起來都隻有對傅凱的不耐煩和氣悶。

但現在想起來，确實也很好笑，每次他跑走的背影都很滑稽，每次都會揚言下次還來，沒見過這麼執着的人。

夏澤也沒忍住跟着一起笑。

幾人坐在小飯館裡傍若無人地大笑，吃飯的時候肚子都在一抽一抽的。

——

笑得太開心的後果是第二天就被全體請進了年級主任辦公室。

王主任一臉深沉地摸了摸自己茂密的假發，輕輕吹開茶杯表面的茶葉，嘬了兩口茶水。

他擰着眉毛輕咳一聲：“有同學反應你們昨天在校外聚衆鬥毆？”

姜宇宸張嘴就想狡辯，但被王主任伸出食指一指，讪讪收回了聲。

“你先别說，我還沒說完呢。”王主任繼續道，“我已經調了學校側門的監控，确實有拍到你們在巷子裡跟人打架，人還不少呢！”他最後一句帶着諷刺的假笑。

“證據确鑿，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對面五個小夥子紛紛搖頭，都承認了。

“哼！”王主任狠狠一拍桌子，“你們還知道承認啊！都多大的人了？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學着社會上的人打群架覺得很帥很自豪嗎？”

“你們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他右手在左手上用力拍打幾下，恨鐵不成鋼，“高二的學生了，高中三年中最關鍵的一年，是最重要的分水嶺！這點緊迫感都沒有嗎？”

“還有你們倆！”王主任顫着手指指着秦浩學和呂文良，“上次就在網吧裡抓到過你們，這次聚衆鬥毆還有你們？真以為犯了錯隻會讓你們寫檢讨書了事兒？”

王主任越說越急，嗓音越來越大，口幹舌燥，又嘬了兩口茶，差點氣撅過去了。

最後還是江煜出來解釋了一通，說是隔壁學校的人先來找麻煩的，大家都是正當防衛。

巷子裡的視野并不寬闊，監控确實有死角拍不到，隻能看見後來打鬥的混亂場景，剛開始雙方發生了什麼還真不知道。

但王主任還是願意相信江煜的，他眉間的褶子越來越深，喃喃道：“隔壁學校那個叫傅凱的小孩确實不好管，唉……”

這時，辦公室的門敲響了，是林霖和六班的班主任。

林霖冒了個頭進來：“王主任？事情問完了嗎？”

這事可大可小，可以說是性質惡劣的聚衆鬥毆，要求記過處分，也可以說是校外的一個小意外，畢竟沒鬧出太大的問題。

王主任覺得頭很疼，叮囑他們：“都說了遇到事先找老師求助幫忙，你們小孩能解決什麼事？下次不許擅自——呸呸呸，不許有下次了！”

他們稀稀拉拉回了個“知道了”，被王主任更糟心地揮揮手趕走：“把他們都領回去吧，留心一下他們最近的學習狀态有沒有被影響。”

最後這話是對兩位班主任說的。

林霖回複：“知道了主任，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她背着王主任悄悄遞給幾個小夥子一個惡狠狠的眼刀，把他們都領走了。

秦浩學跟着他的班主任回了六班，一路上都在被叨叨。

這邊林霖領着四個人往回走，很心累地扶着額：“才剛開學不到一個月，你們說說我都去王主任辦公室撈過你們幾次了？”

四人沉默着不說話，隻是姜宇宸的眼神一直在往夏澤和江煜這邊瞟，明顯不服氣，覺得自己可不是那種被撈了幾次的人。

“這次被抓了五個，四個都是我們班的！”林霖很激動，“你們有考慮過我嗎？五班的臉都被你們丢光了，我去開個年級組會都擡不起頭！”

她話鋒一轉，突然道：“所以這次月考都給我争點氣行不行！”

姜宇宸發出慘痛的哀嚎：“霖姐，太言重啦，我們罪不至此。”他放緩聲音，試圖套近乎打聽，“霖姐，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舉報我們在校外鬥毆的？”

林霖斜眼看他，并不理會他的試探：“别問，問就是匿名舉報，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揪住姜宇宸的耳朵，把他弄得吱哇亂叫，轉身對着他們幾人：“現在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剛才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們也聽見王主任說的了，要我時刻關注你們的學習狀态，這次月考就是對你們學習狀态最好的反應。”林霖正色道，“月考後就是家長會，狀态不好的話我可就直接跟你們家長當面談了。”

又是姜宇宸在哀嚎：“别啊霖姐，我爸會打斷我的腿的，你也不想我将來會是個殘廢吧？”

“所以讓你上點心，最近别太飄了。”林霖又轉頭看江煜和呂文良，“你們倆也是，成績不許下滑！”

這倆成績相當穩定的學霸很冷靜地應下了，連姜宇宸也焉頭巴腦地勉強應了。

隻有夏澤還置身事外。

他可不擔心開家長會要被林霖當面舉報，家裡可沒人有空來給他開家長會，他無所畏懼。

林霖帶着他們到了教室門口，拍拍幾個比她都要高出個頭的大小夥子的肩膀，“都進去吧，好好聽課，最近不要惹事了。”

前面三個都進去了，夏澤卻被攔了下來，他疑惑地看着林霖。

“你也不例外，要好好準備考試，如果你總是像以前一樣懶散的話，我就要聯系你的家長了解情況了。”

“可是我家裡人沒空來學校開家長會……”夏澤睜大眼睛，面色遲疑。

“嗯，我了解的，以前也沒來過，老師也一直沒有打擾過你家長。”林霖很耐心，“但是夏澤，你現在隻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學生，成長中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我認為你的家長有權利，也有義務知道你在學校的情況。”

“如果你能證明你可以适應好學校的生活，管理好自己的學業，那我暫時可以不去打擾你的家長。”林霖又強調道，“但是，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那我真的需要和你的家長溝通一下了。”

她不再多說，拍拍他的肩膀：“先進去上課吧，希望你能讓我看到你的進步。”

這很微妙。

夏澤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第一次有了緊迫感，他一點也不想要爺爺因為自己的事而煩惱，他以前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