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考試放榜時間也快,一月後,就已經有人歡喜有人憂了。
放榜當天,本來官員們善後結束,是要返回庚禹城的,尤辜雪也興沖沖的準備着,這場科考對她而言,簡直是在坐牢,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看的,憋死了她。
可當她興沖沖的以為能走時,餘舊卻告訴她,江都城的萬金閣開張,燕熹請她去坐坐。
江都城的富裕繁華程度不亞于皇城,所以,皇帝才會在這裡建了個行宮。
坐在萬金閣的雅間,從窗扉往外看去,就是鬧市街道,過往人頭攢動,尤辜雪看着下方的學子們,有的是高中後的欣喜若狂,有的則是灰頭土臉。
秋闱的開始,養富了周圍不少的酒館和客棧。
“我倒是第一次近距離的參與這種考試,這種感覺還是挺難以言說的。”尤辜雪喝着燕熹倒的酒,入口有些辣,但是回味卻是一股梅花香,她不自覺的稱贊,“好酒。”
“尤司執,考場這幾天可有什麼發現?”
被他這麼一提,尤辜雪倒是想起來了一些事,常科考試那邊,她不清楚,但是在制科考試這邊,恭維之風,非常嚴重。
這裡面的考生和很多的監考官幾乎都認識,見面點頭行禮,除了按照規矩不說話以外,根本算不上什麼考試。
這壓根就是個人脈場合。
“發現了。”尤辜雪又喝了一口,拍起了馬屁,“發現了燕大人是文曲星下凡,竟然能在這種滿是達官貴族的圈子裡,撕開一條縫,還讓你給進去了,你才是真的厲害。”
這個朝代,連糊名謄錄制度都沒有,那但凡稍微花點錢,賄賂幾個考官,再根據名字和字迹辨認,隻要考卷不是特别的垃圾,中上等一點,就完全可以徇私舞弊。
世家圍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燕熹居然能闖進來,成為當朝唯一一個草根狀元,背地裡肯定是使了些手段的,而且,監考官在前期是要對考生進行資格審查的,她意外的看到了當年燕熹的資料。
了解過他的過往後,尤辜雪就清楚,燕熹的背景被人換過,他是以一個新的身份參與的科考,成為了去年的一個傳奇。
燕熹顯然對她的回答不滿意,他放下酒盞,雙手搭在身前,皺眉:“我讓你做監考官,給你審查考生資格的權利,你就看出來了這些?”
話題扯到這,尤辜雪也就清楚了他的目的,她晶黑的眸子看了他半晌後,輕笑一聲:“哪能啊?那不是辜負了燕大人的心思?”
“我不僅看了今年的,也看了去年的和前年的還有大前年的,常科中,進士科錄取率太低,粗略算下來,隻有百分之三到五左右,但是相較而言,明經科的概率就高一點,往年高的能達到百分之十到二十。”尤辜雪拿起筷子,隔空指着燕熹的面門,“換句話說,往前三年前乃至五年,你都是第一個考進來的,世家之外的異類!”
她在查看考生資格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奇怪的一點,其實報名參加考試的平民不少,可是世家子弟也有很多,但每年榜上有名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官宦世家的門客。
要說其中沒有貓膩,尤辜雪打死也不信。
燕熹是第一個無任何關系,隻是改了個背景,硬考進來的,與世家無牽連,這或許也是皇帝對他比較器重的原因。
這番話,才讓燕熹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勾起唇角:“所以啊,科舉的規則,得改一改了。”
尤辜雪吃東西的動作一頓,看他的眼神有些複雜,這個人亦正亦邪的,居然想要整改科考制度?
當真是為了這些考生的公平嗎?
可世家大族在科考當中獲利頗豐,勢力更是盤根錯節,他一個人如何能撼動?
不對,現在應該是兩個人了,他把她拉了進來。
“Oh my god。”反應過來的尤辜雪一臉被坑了的表情,眯起眼眸,對着燕熹道:“You bitch!”
【監測到不文明用語,道德值-10】
燕熹垂下眼簾,喝了一口酒,施施然的威脅道:“阿雪,倘若你再敢叽裡呱啦的對我說一些污言穢語,我會割了你的舌頭。”
尤辜雪震驚:“你都聽不懂還管我怎麼說?”
“聽不懂。”他淡淡道:“但我不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神情總歸不是在誇贊。
正談話間,樓閣下的街道傳來一陣騷亂聲,從城樓的方向跑過來一個衣衫褴褛的男人,他的身後還跟着一衆守城的官兵在追他。
“站住!”
男人充耳不聞,隻是一個勁的跑,士兵眼看追的太麻煩,直接開始準備弓箭,要射向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不等尤辜雪叫停,箭矢已然射出,眼看要射中男人,卻是一道寒光閃過,箭矢成了兩截,落在地上。
餘舊熟絡的挽了個劍花,将男人護在身後。
士兵看有人阻攔,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江都城雖不是庚禹城,本官倒是不知,江都的律法自成一派,可以在鬧市射箭,若是誤傷無辜,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