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一樣的。隻要知道這一點,他就可以再撐一下。
嚴辛掀開白色的毛衣,一截白皙的細腰就露了出來,嚴辛把手覆了上去。肌膚相貼的那一刻,似乎有看不見的魔力在掌心湧動。身體的主人無知無覺,卻在散發巨大的誘惑,嚴辛難以抵抗地低下頭,越來越近……
然後有一雙手,用力地将他推開,他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床上的人把他推到之後,看都沒看他,飛快地下床,連鞋都沒穿便往外跑。
看見他的動作,嚴辛趕緊起身追上去,在玄關處抱着了他。
外面很冷,出去會着涼的。
鐘鳴嘉的心跳得很快,幾乎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被一個陌生人緊緊抱着,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鐘鳴嘉不認識身後的人,但他還記得之前在酒吧喝酒。身後的人隻是抱着他,沒有其他動作。鐘鳴嘉竭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些片段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似乎是他主動抱住了這個陌生人。
冷靜,冷靜。該死,先冷靜。
他盡量平靜地開口,顫抖的聲音卻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他和身後的人商量,希望這個人能放開他。他說他和朋友約好了,他們很快就要到了。他說房間裡有應急裝置,随時都可以通知物業和警察。他說這隻是一場誤會,他認錯了人,聖誕快到了,我們都開心一點吧。
無形的恐慌在屋裡蔓延,鐘鳴嘉說了那麼多,其實他的心裡想的是,沒關系,沒關系的鐘鳴嘉,隻要還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黑暗中,突然有什麼液體滴到了他的脖子上。
鐘鳴嘉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
誰知道下一秒,身後的人竟然放開了他。他不敢輕舉妄動,沒有回頭,也沒有開門。身後卻越出了一隻手,擰開了門把,身後的人撞開了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鐘鳴嘉一下子洩了氣,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短暫的空白之後,他記起了目前的狀況。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掙紮着鎖上門,忙不疊地往回跑,手忙腳亂地從羽絨服裡找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嚴辛的名字點了進去。
在按下撥通鍵的前一秒,他突然停了下來。
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臉,眼淚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無盡的恐慌和委屈湧上他的心頭。
嚴辛,他在心裡一遍遍地呼喊嚴辛。
一門之隔外,嚴辛陪着他,無聲地落淚。
“哇偶!”
熱鬧的酒吧裡,項晨曦跟着音樂發出了生動的感歎。
鐘鳴嘉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哇偶什麼哇偶,能不能看下現在的氣氛。”
項晨曦又叫了一聲,激動地說道:“這太驚人了。嘉,我沒想到你的故事這麼,跌宕起伏。”
鐘鳴嘉本來就驚訝加生氣,現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你和Francesco把我交給他,怎麼會有這種事。你們兩個真是我的好朋友。愚蠢的法國人!愚蠢的意大利人!真是氣死我了!”
項晨曦歪了下頭,安慰他道:“别這樣,嘉,我們當時已經道過歉了了。而且這很浪漫,不是嗎?”
鐘鳴嘉咬牙切齒地說:“浪漫個鬼。”
項晨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嘉,别這麼悲觀。換個方向想,如果沒有這回事,你永遠也發現不了你男友的真面目,不是嗎?”
“真面目,”鐘鳴嘉冷哼一聲,“他有什麼真面目。”
項晨曦對此可是大有話說。
“不得不說,你男朋友真是個奇怪的人。你離開的時候,他不是送了一張銀行卡嗎?天,我真不敢想,有人能做出這種事來。想象一下,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在這個滿是離别的地方,你的前男友來送你,給你帶了禮物。不是鮮花,不是情書,不是一個熱吻和擁抱,也不是一句‘我愛你,别忘了我’,而是一張銀行卡,一張裡面有很多錢的銀行卡。”
“上帝啊,我有時候真覺得他不是你男友,而是你爸爸。嘉,你告訴我,他真的比你小嗎?他那時候真的隻有二十歲嗎?”
鐘鳴嘉被她問的又羞又窘,不情不願地說道:“你不是見到他了嗎?”
項晨曦說:“我隻看出他很帥。”
鐘鳴嘉俯下身,趴在了吧台上,把頭埋起來,不想說話了。
項晨曦喝了口酒,問他:“你今晚還回去嗎?”
鐘鳴嘉歪了歪頭,把臉露出來。“不回去了。”
“我猜也是。”項晨曦從高腳椅上跳下來,“那走吧,我是為了聽八卦才來的,早就累了,你跟我一起去住酒店吧。”
鐘鳴嘉也累了,他今晚本來沒有來喝酒的打算。要不是突然知道了這件事,他早就跟嚴辛回去了。
現在好了,回是回不去了。郊區的房子他也不想回,還真隻能去住酒店了。
在項晨曦住的酒店又開了一間房後,鐘鳴嘉身心俱疲地進了屋。洗完澡後,他趴在酒店的床上發呆,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嚴辛的視頻電話。
鐘鳴嘉面無表情地接通了。
嚴辛的俊臉瞬間填滿了整個屏幕。
“小嘉哥哥,玩得開心嗎?”
鐘鳴嘉一點也不開心地說:“開心呀。”
嚴辛也已經上床了,穿了一件毛茸茸的恐龍睡衣。鐘鳴嘉前幾天在網上看見這款睡衣,覺得很可愛,就買了下來。他一件,嚴辛一件。洗好之後,嚴辛就穿上了,他反而因為覺得好笑還沒有穿。
“你要玩多久,”嚴辛問他,“需要我給你送幾件衣服嗎?”
鐘鳴嘉想都沒想:“不需要。”
嚴辛展顔一笑,有些嬌羞地說道:“不用這麼着急回來,我可以等你。”
“靠!”鐘鳴嘉反應過來,拿起枕頭拍到手機上,“别自作多情。”
和嚴辛拌了大約十分鐘的嘴後,鐘鳴嘉心裡的郁氣竟然漸漸地消失了。察覺到自己内心的變化之後,他一刻都不想再和嚴辛說話了,他怕再聊一會兒的話他就被聊回去了。
他趕緊決定不聊了。
挂電話之前,嚴辛還在說,玩得開心,他在家裡等着他。
鐘鳴嘉趕緊挂了,呆坐在床上,又發了兩分鐘的呆,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重現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機,走到窗邊,打給了許浩文。
許浩文很快接起了電話。
“喂,什麼事?”許浩文的聲音輕快,帶着一股難以忽視的雀躍。“不會是同意元旦的時候一起出去玩了吧?”
鐘鳴嘉冷冷地問道:“你知道嚴辛這幾年經常出國看我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後,許浩文才重新開口。這一回,他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不知道。呵。”他笑了一聲,“我沒騙你,那是他的私人行程,我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隻知道他經常不在國内。原來是去看你了。”
鐘鳴嘉也沉默了。
“鐘鳴嘉,我是不是徹底輸了?”過了許久,許浩文這麼問道。
“許浩文,”鐘鳴嘉嚴肅地對他說,“我從來沒覺得自己赢過。”
“好吧,好吧。”許浩文突然大笑起來,“祝你不幸福,我等着撿漏呢。”
鐘鳴嘉氣得直接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