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叫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梁平軒堵他,“你看嚴辛,人家也不用找工作啊,還不是照樣考上S大。”
陳鑫罵回去:“就你考那樣,你還好意思說我。”
梁平軒扭着身子嘚瑟:“比你好就行。”
考上S大的嚴辛對此隻是一笑,不置可否。
“大學老師管不了那麼多的,不用擔心。”嚴辛出聲安慰火冒三丈的陳鑫,“而且大學還是挺有意思的。我入學之後很快就會軍訓,你們可以來看我。”
此話一出,這一屋六七個腦袋一起看向了嚴辛。
陳鑫喃喃道:“還有軍訓哦,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梁平軒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來着。”
這下可沒人想去海邊了,看嚴辛軍訓不比去海邊有意思多了。
嚴辛看着這七八個腦袋提醒道:“你們可别一起來,我怕你們把其他學生吓走。”
陳鑫不服氣:“我們也都是大學生,朝氣蓬勃的,怎麼可能把人吓走。你到時候把位置告訴我,我要帶相機去。”
梁平軒跟着說:“到時候我們在你旁邊吃西瓜。”
“喝冷飲。”
“吹風扇。”
“看美女。”
……
“你笨啊!”梁平軒喊道,“美女都去看嚴辛,誰理你啊。”
“我也長得很帥,好吧?”
“有嚴辛帥嗎?”
衆人齊齊看向嚴辛。
嚴辛展顔一笑。
衆人心裡皆是一聲“操”。
被大家唾棄的嚴辛站起來,一派輕松地宣布:“歡迎大家來看我,但是不要太招搖。
看着他們的發頂,嚴辛補充道:“日頭曬,最好戴頂帽子。”
“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絡。”
就這樣,嚴辛輕而易舉地離開了酒吧,開車回家。
至于屋子裡的人,現在隻想着怎麼趁嚴辛軍訓的時候将嚴辛的風頭壓下去,渾然忘了,去海邊和軍訓完全是不沖突的兩件事,可以一件接着一件進行。
不過現在,誰還想管這個。他們隻想在嚴辛汗流浃背的時候嘲笑嚴辛,順便拍幾張他的黑照。
另一邊,已經搬好東西的鐘鳴嘉沒有住進他的出租屋,而是繼續留在學校。
原因當然是因為嚴辛。
但鐘鳴嘉其實很糾結。
下午的那一聲“鐘哥”實在是驚天動地,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叫他“鐘哥”。
做了哥的鐘鳴嘉絲毫開心不起來。
盡管嚴辛沒做,但鐘鳴嘉腦子裡老是不由自主地出現嚴辛給他遞煙的畫面。
臉上還帶着狗腿子一般的微笑。
他不能接受嚴辛用這張臉去做出這種谄媚的舉動。
還好嚴辛沒做,一切隻是他的幻想。
但幻想往往才是最殺人的。
為了擺脫這個想法,鐘鳴嘉起身,走到陽台上,向外望去。
剛下過雨的校園非常寂靜,宿舍樓隻有零星幾盞燈光,外面種的那幾棵不知道叫什麼的樹,在夜色中化身為黑暗的影子,沉默又悚然地矗立在原地,如同這片園區的恐怖看守。
明天開始,這個沉寂的蜂巢就會重新活躍起來,成群的小蜜蜂嗡嗡地飛回來,學習如何成為一隻合格的工蜂,或者學習假裝成為一隻合格的工蜂。
這所學校裡有這麼多的學生,這座城市裡有那麼多的人,隻有嚴辛,能讓鐘鳴嘉在看見他的第一眼,生出不一樣的感歎。
在從古至今的無數個故事裡,這被叫做“一見鐘情”。
不過,今人也開始叫它,“見色起意”。
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鐘鳴嘉心道。就算是見色起意,這二十年裡,他也就隻對這一個人起了意。
但他起意的這個對象,可能是個不良青年哎。
鐘鳴嘉偷偷在心裡改了個稱謂,畢竟不良青年比精神小夥好聽多了。再把嚴辛和精神小夥聯系在一起的話,他自己就先要崩潰了。
不過從今天下午的表現來看,嚴辛應該不是壞人,事情也許沒有他想的那麼糟。
鐘鳴嘉回到屋裡,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打算再看一遍嚴辛的朋友圈。
下午離開的時候,在略顯尴尬的氛圍下,他們兩個加了好友。
回到出租屋之後,鐘鳴嘉立刻把嚴辛這半年的朋友圈翻了個遍。
結果就是,沒有任何異常。嚴辛時不時會發一個朋友圈,内容也符合一個即将畢業的高中生的身份。
除此之外,鐘鳴嘉沒能在裡面發現任何多餘的信息。
鐘鳴嘉心想,有可能是嚴辛給他設置了分組,他被排除在了嚴辛的親密生活之外。
也正常,他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有點抓耳撓腮。
至于鐘鳴嘉,他不給任何人分組,因為他從來不發朋友圈。上次發朋友圈,還是因為某節課的老師要求他們完成一個任務。
鐘鳴嘉一邊糾結,一邊又順手刷起了嚴辛的朋友圈。
在看到嚴辛慶祝畢業的那條消息時,鐘鳴嘉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嚴辛比他小。
所以嚴辛叫他“鐘哥”,也沒有什麼錯。
但是,他不喜歡比他小的。
這簡直比精神小夥還要緻命。
鐘鳴嘉默默地放下了手機。
就在這時,屏幕頂端突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學長”兩個字,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了鐘鳴嘉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