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村和降谷排在春市身後,面對澤村的調侃和降谷無表情的應和,春市着惱地回身用肩膀撞了他們一下。
“春乃,接下來的能拜托你嘛?”
“嗯!阿熏你先去吧。”
隊員都到的差不多,盤裡的瑪芬所剩無幾。我脫下圍裙,到冰箱前拿出下午等候瑪芬出爐時順手做的幾分生巧,裝進袋子裡準備拿去監督室。
能夠順利進入棒球部,甚至獲得單獨的理療室,全托監督引薦和禮子老師幫忙,面對師長,送出的禮物總歸不能這麼敷衍,還是要好好準備一下。
禮子老師這陣子忙着招生工作,尋常時候看不到她,但聽說她今天傍晚會跟監督彙報一下近況。我想着這會兒訓練剛結束不久,一般這種時候落合教練還沒走,就正好可以一起送掉。
敲響監督室的門,來開門的正是有陣子沒見的禮子老師。
“老師,情人節快樂呀!”我笑着舉起手腕上挂着的繪有粉黑色愛心圖案的紙袋,沖禮子老師祝福完,探進頭去看房間内側的沙發座。
片岡監督和落合教練相對而坐,中間桌子上擺着下到一半的棋局——這都在我意料之内。剛想向他們表達來意,徹底打開的視野中卻發現房内還有一人。
“禦幸前輩?”我感到奇怪地歪着頭。
剛才進門時被突出的承重牆擋住,沒看到站在牆後的他。
“現在不是飯點嗎,前輩怎麼沒去吃飯?”
“唔,我在跟監督商讨下周的訓練計劃。你是來……”
他拖長語調,護目鏡後的目光掃到我手上的袋子。
“這是我們幾個經理給幾位老師的一點小禮物,畢竟情人節了嘛,沾染一點節日氣氛。”
我理直氣壯回他,順帶向坐在沙發上的兩位老師解釋。
禦幸前輩沒表态,我從手上的袋子裡取出三份巧克力擺到桌子上。
“謝謝啦阿熏。”禮子老師笑着摸了摸我的頭。
“有勞了,島田。”
片岡監督沖我點點頭。
落合教練撚着胡子,圓潤臉頰上的眼睛微微眯着。
“嗯?也有我的啊…”
“是呀,落合教練現在也是青道棒球部的一份子咯!”我搭在沙發脊上低頭,“對吧,軍曹?”
“你也跟那小子學壞了啊…”倒是沒有反駁。
“那我就不打擾了,各位老師繼續吧,拜拜~”
揮揮手,我轉身要出門。
路過禦幸前輩,我瞥他一眼,“前輩,一起走嗎?”
“哦。”他應該是在我來之前就準備要走,聞言果斷跟在我身後一起出了門。
“那前輩快去吃飯吧。”我一邊下樓梯,一邊提醒禦幸前輩:“食堂裡有我們做好的瑪芬,前輩記得去拿。”
“欸~我們不是巧克力啊…”
……怎麼感覺陰陽怪氣。
我返身看他一眼。
背着光,這人還帶着護目鏡,看起來甚至有絲詭異。
“不要說風涼話啊前輩。”我皺眉,“你知道準備全隊的巧克力有多貴嗎?而且瑪芬又便利又好吃,有什麼不滿?!”
“也沒有啦。”
走到底樓,他站定,我回頭看他,見少年撓了撓後腦,語氣半帶遲疑。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甜品,你會不會生氣…?”
“啊。”我想起來了。
年底放假前我們做的蛋糕這人吃的時候就一臉勉強。
“那怎麼辦?”
确實是沒想到,但是做都做好了,雖說吃不吃是他的自由,但大家都有份的東西隻有他一個沒享用到總感覺有點對不住他。
“我就算了吧。”他說道。
說完他就要朝食堂的方向走,我打開手裡的袋子看一看,緊追兩步拉住他。
“前輩前輩!”
“幹嘛?”
“蛋糕不喜歡,巧克力的話還是能吃得下的吧?”平常訓練的時候補充體能偶爾會提供,有看到他吃過。
“嘛…是吃得下。”他垂頭看我,“你要給我巧克力嗎?”
我沖他晃晃手裡的袋子,“我們不知道大田部長最近出差,正好還剩一份。”
“嗯…”
“這樣也不行嗎?”是不是有點太難伺候了呢前輩。
“不是啦!”他解釋,“這麼一份我拿回去太顯眼了。這樣的話又變成隻有我一個人搞特殊了不是嗎。”
“…說的也是,那咋辦?”
“你在這邊給我吃一塊吧,就當是感受過了。”
好吧…
我看了看他的狀态,應該是剛下球場就到監督室去,沒來得及清理自己,手估計也沒能洗幹淨。
低頭伸手探進紙袋。生巧隻是用一次性的透明塑料盒裝着,畢竟自制的沒法太講究,我單手打開盒子,捏着一塊,遞到禦幸前輩嘴邊。
“給,前輩。”
說了要吃的人卻遲遲不肯張口,我等候片刻,生巧被人體的溫度影響,逐漸融化。
我感到手中的觸感開始變軟,有些着急。
“前輩!快點吃呀!”
踮起腳向沉默無言的人靠近。半空中的手腕被他突然擡起的手握住,施加一些力道往上帶到唇邊,指腹被納入一片溫熱而略帶濕潤的環境。
少年将那塊深棕的糖塊含入口中,擋在護目鏡後的視線卻緊盯我的方向,在黃昏暖橘的光影中泛着氤氲蜜澤。
“多謝款待。”
他舔盡最後殘留的痕迹,勾起嘴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