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給怪物清理完身上的附着黏物,柏澤的手也酸的不像樣,他用左手揉着自己右手手腕,時不時還甩個幾下。
怪物也頗通人性,用自己的觸手末端裹着柏澤的手腕,吸盤吸附在他的手上,一下一下緩慢地收緊又松開,似乎在幫他按摩。
柏澤也不自己揉了,放開手讓這個怪物替他按摩。
他打量着面前這淺灰棕色的怪物:“這樣看起來,你也并不算是很醜,至少,跟我們遇見的那些怪魚相比,你算是眉清目秀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看見怪物時的自己:“當時,我怎麼會被你吓到呢?”
“嘶嘶嘶---”
地上有一些消弭不了的殘渣,連帶着巢穴裡的海水也變得更為渾濁了。
柏澤皺皺眉:“我應該在巢穴外給你清理這些的。”
給怪物清理鱗片的時間有些長了,按人類正常時間來看,猜想已經過了一整個下午加夜晚了,這皺眉的空隙,柏澤的肚子毫不争氣地響了響。
“才這麼一會兒就響了。”他笑話自己。
怪物沒懂柏澤為什麼突然笑了一下,又用另一隻觸手拱了拱柏澤的腿,發出“嘶嘶嘶嘶”的聲音。
以往怪物這樣蹭柏澤的腿,都是希望能黏在他的身上,大部分時間就算柏澤不肯,它也會像個賴皮猴似的黏着不放。
這回沒等柏澤其他話說出口,怪物自己放開了卷着他腿的觸手,另外兩隻卷着他兩隻手腕的觸手也一并松開了。
柏澤還正納悶着這怪物今天怎麼轉性了,就見怪物緩慢地遊離巢穴,它那受傷的觸手纏繞在其他觸手内,行走時偶爾會露出傷口。
“你去哪?”柏澤跟過去,擔心怪物傷沒好全又去捕獵,怕它折騰。
怪物見他跟過來,一隻觸手伸過來把他按回巢穴裡。
“我沒事的,吃剩下的肉就可以了。”他解釋,“你還傷着,沒必要去。”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怪物似乎解釋了一大通話,見柏澤仍是一臉茫然,還是采用最直接的方式,把柏澤一次又一次按回巢穴裡。
奈何柏澤堅定地跟着它,最後,怪物也妥協了,任他跟着。
怪物并沒有走多遠,這一片仍然在怪物的地盤,并沒有大型的獵物。
倒有幾隻酷撲怪在黑暗裡小聲地發出聲音,柏澤和它們認識久了,自然而然地認為也許它們是在跟他打招呼。
柏澤不知曉怪物要到哪裡去,就見怪物在黑暗裡尋覓,朝着“酷撲、酷撲”的聲音尋去。
那兩隻酷撲怪早在怪物翻開躲藏的礁石時就尖叫着要跑開。
怪物長長的觸手一伸,秋風掃落葉般輕易地捉住這兩隻酷撲怪,尖叫聲在毒素的釋放過程中不斷減弱,脆弱地發出最後一段垂死的呻吟。
柏澤奮力地向怪物撲去。
怪物似乎背後長了眼睛,一隻觸手纏繞在柏澤的腰間,将他牢牢固在身邊。
他眼見着怪物剝皮拆骨,将酷撲怪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
那血肉紅透了這一小片海,紅透了柏澤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着怪物回到巢穴的,也許是他自己跟着遊回來的,也許是他被怪物用觸手綁着回來的。
那幾塊似乎還在呼吸的碎肉上下蜷縮着,被怪物擺在柏澤的面前。
他的肚子響了又響,新鮮的碎肉泛着香味直沖進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