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如爛泥4

“叮鈴鈴……”

在上完一節手工課後，幼稚園也下早課了。營養午餐後，就是幼稚園的午睡時間。

陳餘一愣愣地坐在陌生的床鋪上，他周圍是玩着小賽車的小男孩和抱着芭比公主的小蘿莉 。陳餘一突然的驚覺，原來自己是從這麼早的時候就開始被壓榨了嗎。

他的玩具和大多數的零用錢從來都是被所謂“哥哥”借走的多。

陳餘一雙目迷茫地看着周圍熱鬧的小孩子，他還在發呆，直到一個穿着粉色公主裝的小女孩強行的把他拉下了床鋪：“陳餘一，你一個在搞什麼鬼，快下來玩過家家啦！”小女孩雙手叉着腰，霸氣地瞪着陳餘一宣布道。

陳餘一愣了愣，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怔了怔，擡手揉了揉小蘿莉的腦袋，他就像哄女兒一樣道：“好。”

陳餘一不禁想到，如果他有一個女兒，現在想來大概也有這麼大了。

像是不習慣和人接觸般，小女孩先是一怒，瞪着眼，可愛的蘋果臉上卻染上微微的粉色：“陳餘一是大笨蛋！”這麼吼着，已經跑到野餐布上坐好的小女孩卻回頭看向陳餘一，“還不快過來。”

陳餘一搖搖頭，看着眼前的孩子氣的群體，他扯了扯嘴角，上勾的唇泛出點點的溫暖：“好。”他想起陳樂了，想起陳樂，陳餘一心裡就疼的厲害，沉默下來。

陳餘一順從的根據小女孩的指示坐到堆滿各種玩具的野餐布上，看着周圍的孩子，活潑而喜慶的氛圍并不能掩蓋他心裡的陰郁。

小女孩一把扯過陳餘一的胳膊，對其他蘿莉氣勢洶洶的道：“我當媽媽、陳餘一是爸爸。”其陳餘一衆小蘿莉望了眼陳餘一，不甘于媽媽的領導地位被搶，稚嫩的抗議最終惜敗于粉色小蘿莉的王霸之氣下。

“你們都得聽我的。”小女孩氣場無敵，“聽到了沒？”粉色小蘿莉轉頭霸氣地盯着陳餘一。

“好。”陳餘一隻是笑着點頭，那笑容依然陰郁，他再次以一個已婚男人對待女兒的态度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動作寵溺。

他從來都是喜歡孩子的。

“陳餘一是笨蛋……”小姑娘微微撇過頭，扁着嘴小聲嘟哝了聲，卻沒反抗。

“好吧……我是笨蛋。”陳餘一随意附和道。随即卻又倏地沉默，有些事他不想去想，因為根本不會答案。

但還是……自虐一般，一次一次的在精神上，把自己弄得體無完膚。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他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想着，如果陳樂是女孩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死？那副血清是不是就會……不可能的，即使想催眠自己，陳餘一還是殘酷的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答案。

那是不可能的，不是男孩女孩的問題，他很清楚的知道，那隻是陳餘一和陳桃花的區别而已。

陳樂是陳餘一的兒子，陳寶貝是陳桃花的女兒，所以……死的是陳樂。

這樣的認知讓陳餘一無法做到不恨，但他的理智讓他無法去恨，那隻是一個意外而已，一個意外而已！

恨誰呢？一樣被蛇咬的陳寶貝？帶陳樂去看展的陳承？還是把孩子托給他們的自己？

到頭來，他能狠得下心去恨的，也隻有他自己。

他迷失了。

曾經，21歲的陳餘一遭遇愛情，相信親情，27歲的陳餘一……信任的代價太大。

2016年夏末，陳餘一活着，如同喪失。

陳餘一沉默地扮演着吃早餐、送小孩上學、接小孩回家、吃午飯，這樣的日常生活後，他被尚未知道名字的小女孩扯過右手，拉了起來：“中午了，是該睡午覺了。”小女孩撇着臉這樣說道。

“老大、老二……”粉色小蘿莉一個一個人頭點過去，點完後，粉色小蘿莉揮手霸氣的說道：“爸爸、媽媽要睡覺了，你們也去睡覺。”說完粉色小蘿莉把陳餘一扯到自己粉藍色相間的床鋪上，指着枕頭，粉色小蘿莉的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陳餘一，“睡覺。”粉色小蘿莉撇着臉這樣說道。

“睡覺……”陳餘一愣在了那裡，從迷茫中拔開霧來，粉色小蘿莉氣勢洶洶的轉過頭來對着陳餘一，“怎麼，你不願意？”

突然的變故将内心世界和現實區别開來，陳餘一看着還不到三歲的粉色小蘿莉，搖搖頭，這隻是隻是單純敬業的在玩過家家而已，自嘲着陳餘一揉了揉粉色小蘿莉的腦袋：“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