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搖下車窗:“陳餘一今天還是自己進去,沒問題吧?”
陳餘一搖搖頭,短手短腳不大适應地爬到車門旁,他拿起出門前被塞到懷裡的包,他還是不太習慣這個身體,稍稍吃力地打開車門。陳餘一才剛不大穩的站好,陳合就越過陳承搶先把車門“碰”一聲關上了,東風本田的明黃色汽車毫不留戀的在陳餘一的注視下呼嘯而過。
這個時候,幼兒園還沒開門……
注視着冰涼的把手,陳餘一沉默了。
“早上好,陳餘一還是那麼早啊~”黃竹是剛到這所幼兒園還不到兩年的年輕幼師,揉揉了陳餘一的腦袋,黃竹蹲下來腦袋和陳餘一的頭碰了碰:“來,和老師一起去吃東西,老師今天給陳餘一準備了木棉糖喲~”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不太習慣被這樣對待。陳餘一帶點遲疑道:“老師……”
黃竹轉過頭看了看:“怎麼啦?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說着,黃竹聲音裡不自覺的帶出點憤怒。
想要說的話卡了殼,陳餘一搖了搖頭:“沒事。”他并不認得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是誰,隻是照着對方的話去說。
“那就好。”揉了揉眼前這個小毛頭的腦袋,黃竹說道:“有事一定要跟老師說哦,來,拉鈎鈎。”
陳餘一更尴尬了,不知道陳餘一在想什麼的黃竹笑着,她牽起陳餘一的手,真是個害羞的孩子,想着,黃竹不禁又揉了揉陳餘一的腦袋。隻是那家長怎麼回事,每天就這樣把這麼一個孩子孤零零的放在外面,現在可是冬天,3歲大的孩子,打電話家訪居然振振有詞的說,這是鍛煉孩子……
艹啊,黃竹這個向來溫柔的幼師也不禁想咆哮了,你把一個三歲小孩大冬天的一個人扔在外面叫鍛煉?你怎麼不去裸奔鍛煉啊!長得人模狗樣的真不是個東西。
是,自己是有些偏疼這孩子了,怎麼了,不行啊?聰明又聽話誰不喜歡?……這麼個孩子攤上那種爹媽真是倒了8輩子的黴,黃竹就是這麼跟男朋友說的。
安安靜靜,不吵不鬧,會把花當成禮物送給你,這麼讓人心疼的孩子,是個人怎麼可能不想對他好?
半個小時後。
9:00分,上課的鐘聲響起。
各個家長陸陸續續的護送下,小朋友們也各自歸位到齊。
“嗯咳咳,大家聽我說。”黃竹站在文藝A班的講台上裝模做樣地說道:“今天我們有個繪畫比賽喲~”
陳餘一看着周圍熙熙攘攘跟自己打招呼的小孩子,“呼”的一聲放松了所有心神,孩子從來都是溫暖的。
他的生活,很長時間裡,被強制性的,桃花一個人占據了所有。被桃花各種瑣事弄得緊繃的神經,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這麼輕松過了。
發下來出奇正規的紙張上,陳餘一用着藍色的蠟筆,在紙上勾畫着,帶着所有的情緒,全心全意的一筆又一筆。
藍色的筆調,陰暗不失陽光的色彩,畫紙上是一隻幹瘦的在海裡仰望着陽光藍天的瀕死的魚。這樣的畫,卻讓看的人不禁就認真了起來。——不要同情我笨,又誇我天真還夢想著翻身,一定也會有的,我的天空。
粗糙而不專業的筆法,畫裡卻蘊涵着激烈的感情,讓人豁然心生開朗。有時候,一個農民能做出讓建築學家都來得驚歎的模型,無疑這是屬于這樣的一副畫作。就好比一顆掠過天際,偶然一現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