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歇息。”他說。

施了個清潔術後我安心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入睡。

睡前倒是有點模模糊糊的想起小福包說的話。

我也許有在意過，後來就不在意了。

究其原因，大概是我就像一個東拼西湊來的完整組合，名字随随便便取出來的，身份也是随随便便捏造出來的。等到異世，嚯，還有另一套名字跟身份套着枷鎖詛咒等着我，跟洋蔥一樣一層一層的，經曆多了就擺爛無所謂了。

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小福包下午唯一說對的一件事情。

在黑暗中我眨了眨眼。

——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自己的真名。

晁字是我的名字，但不是我的真名。

真名「潮茴」被煉化了。

-

就算換了一個環境，我仍然好眠的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神仙的口腹之欲不重，而幕府貼心的準備了一份早膳留給我。

我還見到了昨晚沒見到的梅山六聖中的其他五聖。

一個個熱情好客的，應該是吃完早膳沒多久的功夫，我便見到都滿混入其中與他們打得火熱，切磋武藝。見我來到演武場，各個都很熱情的擠過來同我打招呼，稱呼什麼的一下子熟稔起來，可以單喊姓氏來，老張，老姚，老康的。

已經晉升為老姚稱呼的姚公麟在問好之餘跟我說楊戬不在這裡的具體情況：“二爺早上被玉帝叫走，走了有一段時間，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二爺說，你可以不用等他先随便逛逛，或者我帶你去參觀。”

“這麼信任我啊？”我感慨。

老姚卻笑：“我們幕府裡的都是一群粗人，這裡的東西大都不值錢。”來消除我的顧慮，我沒有後顧之憂的選擇前者。

走之前還看到都滿威風凜凜的跟塊頭較大的老康對上手。

我漫無目的随處走走，最後選擇往草木氣息重的後山走去。期間一路欣賞下來，老姚說擺設不值錢還是謙虛了，各個陳設镂空雕繪，上好的神木做擺櫃，連盆景都是些人神兩界中的名貴花草。

坐實了低調中的高奢人家。

清晨的梅山如仙境一般雲霧缭繞，現在是撥開雲霧見月明的在陽光下閃着熠熠光輝，像展開的一抹缤紛的畫卷，樹木蔥郁，枝葉五彩缤紛，柔和的光照襯得如墜入童話夢境般絢麗。

随着我的踏入，一片片花瓣激動地掉落，仿佛要贈我一場盛大的花海恭迎我的到來。

我伸手，一瓣粉紅的桃花花瓣正落在我的手心。我失笑說夠了後，才算制止了它們的熱情，沒再繼續抖摟花瓣變成秃子。

這裡雖是人間與神界的交界地，但靈氣充足的夠養一些草木生出點靈智。

我就近尋了一處好視野，坐到花開得正茂盛，需兩人合抱的粗壯桃花樹幹下，背倚着枝幹，曲起雙腿，安靜欣賞林間絢爛的美景。

鼻尖是獨屬于森林的氣息，耳邊是林間動物悉悉索索的聲響。

腦袋上邊的枝幹靈敏竄來一隻矯健的小松鼠。

下一秒這隻松鼠蹿到了我的面前，無辜的向我歪了歪腦袋後，将手中的堅果慷慨的贈予我。

我莞爾，擡手望着手心中的小堅果，沒由來的聯想到昔日在人間見過的兩隻松鼠為了堅果的所屬權奮力搏鬥的大場面，後來偷松果的小松鼠被老鷹捉走了。

與我對押哪隻松鼠會赢的都滿，眼睜睜看着他的投注對象被叼走，而後可能是想緩和尴尬的自我解圍道：

“它決定消失一會兒。”

靜靜坐在林間放空腦袋，觀望着雲卷雲舒像有什麼魔力般能一同帶走人的所有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林間有了淺淺的窸窣聲音，再是一道溫潤嗓音含着輕快的語調落進我的耳朵裡，

“阿朝，要不要留在我的幕府，同我一起？”

我有些懶洋洋的偏過腦袋望向籠罩住我身體的陰影，這個視角向上看去，湊巧是清俊宛若天神的面容居高臨下俯視我。

他換了一身藍白的水合服，襯得身材修長筆挺。

我的腦子可能因為長時間的放空有點迷糊，自然的帶入過往的場景伸出手，等待他伸手腕過來讓我借力。楊戬頓了一下，禮貌的伸手握住我的掌心将我拉起來。

一相握，比我高，算得上炙熱的溫度将我燙醒。不喜歡别人未經允許碰我，下意識擰眉不悅的我要呵斥時停住，在短短的時間裡我也站起來，意識到這裡已經不是異世了。

我面上恢複成一派輕松的模樣，看不出來剛才的自我小插曲。

楊戬等我站好後，很快的松開手。沒有得到答案也不着急，他倒是興緻勃勃的跳轉到另一個話題：“是朝陽的意思。”

“？”

“喊你‘阿朝’的原因。”他言簡意赅道，臉上是兜藏不住的得意，看起來很為自己記得取名的含義而自豪。

這可能就是文化人的驕傲吧。

我的眸光不自覺在楊戬身上來回巡視，想到了外界流傳的關于他的成神路徑。

肉|身成聖啊。

這種良好的标本太難得了。

所以我禮貌道：“小福包，願意讓我玩玩你的身體嗎？”

“啊？”楊戬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自信的表情都收斂了，他不确定地說，“現，現在？”

“現在也行。”

“就，就在這裡？”他惶恐的再次确認。

“要不然去屋内？”

楊戬磕磕巴巴，臉頰升起绯色道：“……你，你在說什麼。”而後意識到什麼捂住自己的臉頰道好。

我眨眨眼，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變化，怎麼一下就想通了。

小福包一路乖順的帶着我回了他的卧室，雖然很羞澀，但還是大方的展示了他的肉|體。

-

然後我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