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一聲:“追不上隻能說明你太虛了。”
祝辭想反駁卻難掩氣喘,反駁毫無說服力。
幸好紅粵樓離這不遠,不然祝辭更加難堪。
兩人剛踏入紅粵樓門口,一位穿着不凡的小二迎着上來。
祝辭還沒來過,隻覺傳聞中的紅粵樓果然不同凡響。
連小二穿的都是上好的天香緞,這天香緞,因着顔色出衆,隻有徐州雲浮鎮才有特殊的染料才能染出這樣暗中流光溢彩的顔色,吸睛而不炫目,物依稀為貴,所以才引得衆人追求。可見這紅粵樓雄壯的财力。
思考間,小二已經帶着蕭晏舟和祝辭往樓上包間走去,看她輕車熟路的樣子就知道,是這裡的常客。
祝辭一路走一路看,眼神中滿是好奇。
揚州最大的酒樓和這完全不一樣。
揚州,江南嘛,亭台水榭,得水佳樓。比起酒水,更值得一看的是煙波浩渺的景色,于是成了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比起上京的酒樓少了一份繁華與喧嚣。
兩人穿堂掠風,一陣清香拂面,祝辭低頭看向腳下,這可是草花梨!不僅自帶木香,而且枝幹纖細,腳底這株得長百十來年!擡眼,頭頂上是明晃晃的南海夜明珠,個個抱柱,将整個大堂照耀得亮如白晝。這可叫祝辭開了眼,倒也不甚驚訝,畢竟是揚州首富。
小二引兩人上行至三樓楠木包間,于邊角毫不起眼站定:“二位貴客,包間到了,有什麼需要随時喊我。”
蕭晏舟點頭,小二是個有眼力見的,說完便退下了。
屋内陳設的奢靡比起外層來更勝一籌,房間随處可見名家字畫,祝辭湊近,瞳孔瞬縮,咳嗽兩聲掩下尴尬,恍若無人又轉頭打量着四周,心想“這勞什子竟是真的,幸好沒碰”。
上了這兒招牌的酒菜後,兩人走進隔間内坐下,望着珍馐美宴,祝辭卻隻拎起酒杯輕嗅,這可是上好的雲溪泉,十年才得一盅。
緊盯着汝窯青瓷杯上特制的流雲紋道:“費盡心思想要和我單獨說話?”
蕭晏舟微微一笑,贊賞道:“不愧是新科狀元,新腦子就是好使。”
祝辭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勾起嘴角言道:“公主真會說笑,有話直說罷。”
蕭晏舟眼尾一跳,心想:“真是不好對付。”
“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今日找你是有要事。”
話未言明,就被狡黠的聲音打斷:“要事?讓我猜猜,要我在談判時從中做梗,失敗後兩國紛争四起?還是要我在朝堂中作襯,必要時為你說話。不光如此,如若不應,還要以談判人選要挾?”
說着竟從位置上站起,輕倚圓桌,手拿青瓷酒杯輕轉,臉上滿是覺得自己猜中的驕傲與自信,眼神緊盯蕭晏舟,似要從她不動聲色的臉上看出端倪。
蕭晏舟隻是微微一笑,眼中的贊賞更甚:“能從那麼少的事知曉那麼多的事,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言罷,隻見祝辭挺直了腰闆,下巴微微上揚,眼中滿是不可一世的驕矜,活脫脫的傲嬌小孩。
還沒高興夠呢,蕭晏舟話鋒一轉:“但是你猜錯了,我隻是想告訴你,談判隻能成功,我也會暗中助你。此外,我并沒有要你幫襯的意思,朝堂之上做你自己便好。”
祝辭似乎不相信她的話,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無措和疑惑:“我猜錯了?不可能啊,話本裡就是這麼說的。”
“啊?”蕭晏舟驚詫無言,“話本裡還說什麼了。”
“話本裡還說,後母對繼女一點都不好,動辄拳打腳踢,繼女長大後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向後母複仇,大女主爽文。當今皇後是烏蘇聖女,你想報複她不就要報複烏蘇?談判失敗,皇後處境堪憂,你的目的不就達到了?”
蕭晏舟低垂眉眼,玩弄腰中佩戴的公主令,語氣卻不經意帶着難以言喻的悲傷,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爽文麼?為什麼我隻覺得悲哀。”
祝辭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什麼,下意識問到:“什麼?”
蕭晏舟擡起頭,又是堅不可摧的公主,自顧自推開绮窗,淩厲的眸光落在上京正中的占星樓,用兩人剛好能聽到的聲音。
“紅粵樓在上京乃是除了皇家占星樓最高的建築,占星樓是權,紅粵樓是财,可是民在哪?
不等回答,蕭晏舟眸光流轉,忽然變得犀利,“民在腳下!占星樓,紅粵樓都為民所建,可是無權者進不了占星樓,無财者進不了紅粵樓。取之于民 ,卻不用之于民!貪婪,徭役,賦稅,一樁樁一件件都把百姓往絕路上逼!談判失敗,邊關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所以談判隻能成功!”
一番話落地,蕭晏舟不等祝辭反應,“我知曉你懂我的意思,我今日前來也不全為了談判之事,更重要的事是我想同你做個交易。”
祝辭被一番大話壓昏了頭腦,沒不經思考下意識就問:“什麼交易,能幫的我必定竭盡全力。”
語氣俨然已經有答應的姿态,之前的敵意也消失不見。
“我保你談判成功,你助我江南水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