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舟沐浴後已是三更天,滴漏聲聲,在寂寥的暗夜中分外清明。
燭影搖曳翩跹,像是火焰的蝴蝶破繭,朝着冬夜最溫暖的地方撲火而去。
第二天,旭日初升,一道道光透過市坊街道。
晨霧未散,朦胧中的日光撕破晨霧,映照在每個早起讨生活的人臉上,又是初升的希望。
早朝結束,蕭晏舟正要順路去魏府拜訪。
一陣喧鬧響起,人潮湧動散入街道,逼得行進中的馬車不得不倉促停下。
彼時的蕭晏舟正依靠在彌漫着沉水香的馬車中阖眼休息,猝不及防停下,來不及反應,猛的向車廂撞去。
秋霜隻聽悶哼一聲,立馬掀開簾子走近,腦袋那已經腫了大包,淤青還未顯現。
此情此景,秋霜隻覺氣憤不已,正要下車找人理論,還沒轉頭就被蕭晏舟拉住。
“算了我沒事,快陪我下去看看前面發生什麼事。”
“那好吧。”語氣中還是有點悶悶的不高興。
湊近人圍成的人牆一看,一陣清潤但是不顯焦急的聲音浸入耳膜,蕭晏舟自覺些熟悉。
“大家聽我說,我隻是恰好路過。離這位小哥且有一丈之距,哪知他突然倒下,還說他腿疼。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去報官,現在最重要是他的腿,應該馬上找大夫,這是一條人命啊!”
隻見地上還躺着一位少年,緊緊環抱自己雙腿不停翻滾,鬓邊頻頻冒汗,眉頭緊皺,痛苦不似作假。
“這年頭,芝麻粒的官都護,報官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吃虧。”一位大娘指手畫腳,白眼亂飛,小聲和周圍的人說。
“這位大娘,我把身份牌壓這,先讓我的侍讀去請大夫,再去報官怎麼樣?”
侍讀南風聞言就朝醫館去。
這大娘隻是想小聲蛐蛐,沒想到被當事人聽了去,一時無地自容,臉漲得通紅 ,隻好嘴硬反駁:“那那那……萬一大夫……也被你收買了呢?”
當事人頓時無語,再開口時已經帶上了想打人的沖動,咬牙切齒:“那就把全上京的大夫都找來,一個一個看,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但是這個人沒有時間了。”
眼看情況不妙,蕭晏舟一聲招呼都不打,自顧自走至倒地不起的少年旁,挽起裙擺,為他診脈。
秋霜焦急卻又不得其法,這人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看清這個女子想要幹什麼時,一時間周圍的人都停下争吵,噓聲禁言,等她一個結果。
很快,蕭晏舟擡起頭,說出了自己的診斷結果:“隻是暫時腿部痙攣,屬于突發性病症,跟這位完全沒有關系,更多的還需要醫師診治。”
誤會解除,大部分人覺得沒熱鬧可看,陸陸續續離開。隻有小部分人守望着,包括那位咄咄逼人的大娘。
她斜挎着菜籃,扭捏着身軀,白眼斜瞅偷瞥着蕭晏舟:“誰知道你倆不是一夥的。”
一聽這話,祝辭不樂意了,一改之前的溫潤儒雅,挽起墨玉青袖就想開口和這大娘白扯,不等開口,身體就被一雙纖纖玉手攔住。
蕭晏舟湊近附耳:“我來同她說。”
說着走近大娘,輕聲耳語:“他是如今的新科狀元,皇上眼前的紅人,報官對你沒好處,得罪了他,反倒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娘臉上露怯,挎着菜籃的松垮皮膚顫抖,小聲嘟囔臉紅着走開了。
兩人合力把倒地不起的少年扶上馬車,南風帶着大夫回來為其診治後,才得短暫緩過。
喧鬧的大街安靜下來,兩人面面相觑,沉默尴尬。
祝辭率先打破沉默,主動開口道:“剛剛的事,謝謝你。”
蕭晏舟勾唇,戲谑一笑:“怎麼謝呢?紅粵樓吃一頓吧。”說着朝紅粵樓的方向走去。
祝辭驚訝,一路趨步,邊追邊問,世家子弟的溫潤嗓音回蕩在蕭晏舟耳後:“你沒開玩笑吧,這紅粵樓可是就上京最貴的酒樓,吃一頓抵得上我一個月的俸祿了。”
祝辭喘着粗氣,聲音斷斷續續:“上次…還是我幫你說話呢,要不然你這…這赈災使節…的身份哪來的…,要請也是你請我…才才對。”
蕭晏舟也不等他,繼續往前:“揚州首富會在意這點錢?不過我也确實要感謝你,我請就我請。”
說完蕭晏舟轉身停下,站在路邊等祝辭。
好一會兒祝辭才趕上,氣喘籲籲:“你你幹嘛跑那麼快,都追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