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我阿姐隻是一個弱女子,還請您不要為難她!”
——“我若偏是不走呢?”
一個悶雷在不遠處炸開,沈雁杳猛然睜開了雙眼。
自己還坐在默風堂中的主位上,案上的茶已經冷了,沈雁杳蹙着眉按了按太陽穴,指尖沾到了些許薄汗。
回想起方才的夢,沈雁杳的心更沉了幾分。
蘇甯弦說得對,既然她已經斬盡前緣,就不該再對從前有半點留戀。
哪怕是她自己,哪怕是蘇陵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沈雁杳理了理思緒,道:“進。”
黎歲落在門外收了傘,才推門走了進去:“沈前輩。”
沈雁杳道:“何事?”
“方才走的匆忙,有些事沒來得及詢問前輩。”黎歲落道,“使用南柯幻境的人,前輩可曾識得?”
“不曾。”沈雁杳搖搖頭,“那隻是一道虛影,并非真身,我隻追到一半,他便消散了。”
“原是如此。”黎歲落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僅是虛影,邪氣便如此濃重,此人來頭不小。”
說到這兒,沈雁杳瞥了他一眼,開口道:“此人究竟是什麼來頭,還有待商榷,且與你并無太大關系。”
“沈前輩。”黎歲落恭恭敬敬地回道:“我派弟子被那人操控的南柯幻境無故傷害,于情于理,應查明緣由。”
“可以,你查你的。”沈雁杳道,“隻要不管鏡山河的閑事,就都随你們。”
黎歲落卻笑了笑:“若是鏡山河需要,我等晚輩也會傾盡全力。”
沈雁杳挑挑眉:“你們?”
“既然是師尊讓我們來的,就定然有他的道理。”說着,黎歲落向沈雁杳行了一禮,“今日之事,多謝前輩。”
聽到黎歲落提到“師尊”兩個字,沈雁杳心中有些驚訝:“你知道了?”
黎歲落道:“猜的。”
隻不過,現在是真的知道了。
“前輩可否知曉我師尊人在何處?”黎歲落問道,“我...能見他一面嗎?”
想了想前幾日戚子楚的氣人行徑,沈雁杳的臉上瞬間挂起了黑線:“你見不到的,他已經死了。”
“前輩......”
“不必多說。”沈雁杳閉上眼,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
黎歲落隻好離開,在關上門的前一刻,他聽見沈雁杳歎了一口氣,随後便被大雨沖刷得一幹二淨,了無蹤迹。
雨下的很大,天邊的烏雲堆積在一起,硬生生拉暗了天色。
溫漸尋撐着傘等在黎歲落的門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後,立刻迎了上去。
“師兄。”
黎歲落點了點頭,道:“雨這麼大,為何不進屋?”
溫漸尋卻答道:“有人想見你。”
“見我?”黎歲落愣了一下,順着溫漸尋的視線看了過去。
蘇陵遊站在廊下,不尴不尬地朝黎歲落揮了揮手。
幾人都進了屋,黎歲落端上一壺熱茶,又遞給了蘇陵遊一塊手帕:“怎麼不打傘?”
蘇陵遊接過手帕,擦淨了臉上的雨水:“走的急,忘了拿。”
“是嗎?”溫漸尋托着腮,眸中映着燭火明滅,“不會是故意扮可憐吧。”
“——咳咳咳!”
蘇陵遊剛喝了一口茶,還沒等咽下去,就被這話嗆了出來。
“阿尋,莫要胡鬧。”黎歲落無奈道。
溫漸尋撇撇嘴,捧着杯乖乖喝茶去了。
看着他這副模樣,黎歲落笑了笑,隻覺他是孩子心性,随後道:“陵遊,冒雨來此,可有何事?”
蘇陵遊低下頭,輕聲道:“我是來和你們道歉的。”
“嗯?”溫漸尋看向他,“這個好,說來聽聽。”
“若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你們也不會陷入那個什麼幻境。”蘇陵遊道,“雖然我并不清楚其中緣由,但總歸還是因為我,所以......”
頓了頓,他擡起頭,聲音也高了些:“對不起!”
蘇陵遊這一嗓子,卻是把溫漸尋給逗笑了:“喊這麼大聲做什麼?”
“不過,說實在的。”溫漸尋調笑道,“小蘇仙師,我确實被害慘了呀。”
“對不起...”聽他這麼說,蘇陵遊更加愧疚了,“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黎歲落一直沒有開口,真正被卷進危險之中的人,不是他,而是溫漸尋。
除非溫漸尋自己開口,否則沒有人有資格可有代替他說出任何言論。
溫漸尋斂起了笑意,靜靜地看着蘇陵遊:“事到如今,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
蘇陵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僵硬地開口道:“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溫漸尋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事緣由并不在你,而在你的那位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