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開始響起時,她才楞過神來,慢慢回到客廳。
這樣的傷痕是需要避諱的,陶知韫不會跟他再提起這件事,但自己總忍不住想——該是有什麼樣的經曆才會有這樣的傷呢?
每個人都會有不為人知的往事,原來周陌川也不能免俗。
想着,她蹑手蹑腳出了門回去,拆開最後一箱東西搜出來很多零食,全部抱到了周陌川家,放在茶幾上。
在旁邊認真地寫下便簽——“你家好像沒有應急的食物,我把我的都拿給你了,晚上如果不舒服需要人送你去醫院,請打我的電話。”
寫完,覺得最後一句好客套,劃掉,重新寫上【可以打我的電話!】。
水聲漸停,陶知韫還沒有按捺住自己好奇心的準備,停筆後就輕手輕腳出去了,門靜靜地合上。
周陌川踩着有些飄的步子慢慢出來,望見一室的寂靜,歎了口氣。洗去一身的汗後整個人清爽很多,身體也在和病痛對抗,他算不得好受。
整個人坐在沙發上沉思,回顧今晚的過程。
忽而,借窗外的光看到茶幾上散落的零零碎碎,打開了沙發邊上的一盞小燈。
全是零食,旁邊放了張便簽紙。
在看清便簽上的内容後,他摸了手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周陌川:【謝謝。】
那棵塗鴉樹的頭像很快回複:【不用謝:)】
這頭,圍觀陶知韫匆匆過去又匆匆回來的江大小姐,敷着面膜逗狗,“喲——”
“您可以閉嘴。”陶知韫邊翻騰着最後一個箱子,把最後一點速食歸位,又問她:“想吃冰棍嗎?”
“吃什麼冰棍啊我敷面膜。”江芷搖頭,“你剛剛把家底都拿去幹嘛了?”
陶知韫這人算不上很愛吃零食,但能買進家還帶着走的肯定是自己最愛的,把家底都掏光,對人那肯定是不錯了。
“關懷一下……臨終人士?”她有點遲疑,始終對周陌川發着燒洗澡的行為表示不贊同。
“?”江芷皺眉,又撫平面膜,“仔細說說。”
陶知韫就把大概的來龍去脈跟她說了,隻不過省去了傷痕部分。
待她說完,大小姐若有所思,“也難說,周陌川那種體格生病的話好很快的,他對自己身體應該有數吧。你再等等,等明天早上的情況,說不定燒就退了。”
“也行。”陶知韫神思後問她:“我是不是也該約一下教練了,等店慶忙完時間就能抽出來了。”
江芷這麼多年已修煉好怎麼和她跳躍的思維相處,點頭,“可以,鍛煉強身健體。”
陶知韫說完就和施哲安去商量時間了,敲定在下周二。其中順嘴提了一句周陌川的病,害那邊驚訝很久,先驚訝周陌川這人還會生病,後驚訝她和周陌川竟然住到了對門。
但施哲安沒對她感歎太久,随便說了點别的就結束了對話,以約好的時間為結。
陶知韫以為這事兒暫且就這麼過了。
但是,第二天清早出門遛狗,遇到施哲安和紀循倆人提着果籃敲門,有一種拜訪重症病人的悲傷。
“?”她遲疑地問他們:“他病情加重了?”
“不知道,我六點給他發消息沒回。”紀循看了眼表,“我怕他真燒糊塗了。”
“六點……太早了點吧。”她暗自感歎。
“對周陌川可不是,他這人起得早,清早回消息的幾率是最大的。但是這會兒還不回那就有問題了。”施哲安提着果籃搖頭。
陶知韫看着他倆憂愁中還不忘從果籃上薅下香蕉吃,覺得問題可能也不大。
等等吧,也不耽誤事。
門鈴按到第三聲,周少爺衣冠整齊面帶微笑拉開大門,看到迎門站的倆貨以後又要關門,在兩人夾縫中看到身後人淡藍的身影,停住手。
“生龍活虎的啊,放心了。”施哲安咬下香蕉最後一口。
“讓我進去。”紀循站得沒耐心,拉開門就進去,“垃圾桶呢?我丢香蕉皮。”
“沙發邊上。”周陌川今早脾氣挺好,沒計較紀循的記性,看了看公主,又看陶知韫,“去遛狗?”
“嗯,江芷今天沒起得來,我也沒早班。”她點點頭,“你病好了?”
“半夜燒就退了,隻是今早上多睡了一會兒。”
“也很正常,你應該多休息的。”她掃過他身上整齊的衣服,深藍的襯衣,解開的兩顆紐扣将皮膚露在恰好的位置,柔軟的下擺被合規地收進西褲中,在腰上不經意刻上重點。
應該起來了好一段時間,他很謙虛也很自律。
“我想下去散會兒不?要不要一起?”他主動提議。
她記得之前他的運動裝,“你不換衣服嗎?”
“這兩天不好跑跳,隻是下去走一走而已。”
“他倆呢?”
“會把果籃吃光以後開始睡覺。”
她聽得笑了笑,不自覺點點頭,“好。”
他還是回去換了個鞋,出門時帶了兩盒鮮榨的橙汁飲料,在她按電梯鍵時自然遞過。
“沒喝過,好喝嗎?”她仔細看了看,問他。
“還不錯。”
清早出來玩,公主有點活躍但不會過分,左聞聞右聞聞,還能和同時期出來的狗狗玩一會兒。
他倆就站在路邊等着狗玩夠,在等待時陶知韫偏頭看他,沒忍住擡了擡手。
手背輕輕碰上額頭,兩隻手牽連彼此,感受溫度的差異。
“怎麼樣?”周陌川問。
“正常,好像比我還低一點。”
她的手飛快地收回來,垂在身側握拳,緊張地松開又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