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陶知韫都沒想起這件事來。直到關店門回來看到對面那扇緊閉的門時,才想起昨晚某人的毫不留情。
多摸一秒都不行。
可惡!
但她挨餓太久,最先急匆匆進門解決晚餐。
江芷才拍完視頻收拾一地狼藉,看到她手裡提好的餐,“今晚吃什麼啊?”
“香菇炒上海青,茶香雞,我額外帶了兩碗雙皮奶。”
“好耶好耶!”江芷飛速沖過來。
她提回來就先顧着洗手了,那頭江芷拆盒拆筷子,問起她:“你晚上繼續收拾東西還是跟我一起去遛狗?”
陶知韫拖延症晚期,搬過來一周有餘還有箱子沒拆,不過也就剩了一個。
她甩甩手上的水,琢磨了一下,“留家裡。”
“終于要收拾了?”江芷很欣慰。
“不,我打算去撸貓。”
江芷看她一眼,很高傲地别開,“呵——”
其實她後來也試過,抱着小橘過來,但公主這位小狗脾氣的确很大,和小橘見面掐得王不見王,她也隻能放棄。
一頓餐吃得幹幹淨淨,連雙皮奶都被刮完,她摸着肚子,确實感覺到了今天後知後覺的累。本就是周六日,趕上店慶人更多,今天把兩個小店員都薅過來都差點沒趕得及。
收拾完碗筷,江芷提着垃圾牽着狗就出去了,“你出去記得鎖門!”
“好。”
空手上門又覺得不太好,返回去抱了倆橙子,才按響對面門鈴。
“叮咚——”等了大概一分鐘左右,門才慢慢開。
迎面看到他手搭在門把上,頭發勉強服帖,身上罩了一身純黑色的真絲睡衣,随着微風輕輕擺。
“抱歉,有點晚。”有濃重鼻音。
“見面禮。”陶知韫猶豫地把橙子遞給他,“你吃過藥了嗎?”
“吃過。”其實沒吃。
她看着周陌川慢騰騰地到冰箱門口,把橙子放冷鮮層,白皙的手背在撥弄櫃門時青筋騰起。
是因為昨晚淋雨感冒了嗎?她暗想,覺得自己該有一絲抱歉。
“今天有沒有吃飯?我可以做一點,不,點一點。”讓病人在生病時還要吃自己的手藝,恐怕不是幫忙是謀殺。
“點了餐,快送到了。”他在茶幾上放下客用的水杯,“你不摸貓?”
生病時聲音下沉,聽上去比平時兇一些。
他的話吓得小橘炸毛,躲他幾米外,貼在陶知韫小腿處。
她蹲下摸摸小橘的頭,小心地把它抱起來,然後慢慢順毛安慰,“沒關系沒關系,爸爸隻是生病了。”
有人安慰後小貓大膽很多,在陶知韫懷裡享受撫摸,然後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周陌川。
小沒良心的。
周陌川看了他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去提了餐回來。
生病的人總食欲不大好,他慢條斯理地揀菜吃,時不時聽到客廳沙發那邊讨好的喵叫,感覺能掐出水。
平時在家也不這樣,隻有偶爾她來時才這樣,很會看人下碟。
到他吃完時,貓都快被她哄睡着了,他坐在沙發上,低頭看那隻小沒良心的貓。
她問:“是不是昨天晚上淋雨着涼了?早知道我就該把外套還給你。”
地毯上的人穿一身墨綠的吊帶裙,頭發松松地紮在後面,唇色嫩粉,有一種從夏日樹林裡挑來的生機。
與昨晚的淡藍裙擺不同,與夢裡純黑的吊帶也不同。
視角交換,此時他才是從上往下看的人。
卻不肯盯着她脖頸處大片的白。
“不是。”周陌川隻看貓,“别的原因,沾了冷水。”
“……啊,哦。”陶知韫其實沒反應過來,看到他耳尖頗紅後擡手去摸他額頭,想看看是不是病情加重在發燒,“你隻有鼻塞嗎?還是也有咳嗽。”
他靜靜地感受着微涼的手碰觸他額頭,然後不過一會兒溫度又消失,“隻有鼻塞,不嚴重。”
額頭溫度正常,不像是發燒。
他耳尖的紅慢慢褪掉了。
看來也并非害羞。過去她好奇試驗過,無論男女,在她貼近時臉色都或多或少會紅一點,據反應,心髒會提速。
但周陌川不肯看她眼睛,她有點摸不出門道。
“睡好早啊,我以為貓咪會越晚越精神。”陶知韫又低頭看了會兒懷中的小貓。
“它昨晚很鬧騰,沒睡覺。”
小沒良心昨晚守了他一晚,白天也守着,生怕他挂了,到這會兒有人陪着他才睡着。
陶知韫抱着小橘把它放進貓窩,放完後有些局促地握了握手。沒了貓作媒介,再待下去也有些奇怪。
“我……回去了?”
“真摸完就跑啊。”他輕輕地笑,卻比之前沒了些力氣。
有一點于心不忍,良心作祟。
周陌川擡手關了客廳大燈,隻餘窗外落地燈景照着,在她臉上照出一絲慌亂。
“你走了沒多久小橘就會醒,它守了我差不多一天一夜沒睡。”周陌川平靜地說,聲音很準地敲在她心口,“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