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們正面臨着人類前所未有的困境,我們腳下的這片地方,是我們迫不得已的選擇,我們屈于此穴蟄伏于此是為了将來能再次踏上那片陸地,因為人類不能沒有陸地,綠洲,和海洋。”
“昔日種種,皆刻骨銘心,而今日種種,我們卻都有責任。”
“在以前,人類可以說是偉大的。在今天我們也可以依舊很偉大。因為高居食物鍊頂端的人類永遠不會服輸,我們或許永遠成為不了地球霸主,但我們可以成為永恒的守護者。”
“人類不能沒有地球。”
“從我們誕生于那片海洋和陸地開始就注定了這一點。”
“我們的祖先從征服到擁有再到失去,從始至終,人類都不應該和孕育他們的一切為敵,他們也從不是對立關系,而是共存。自然可以奉獻,可以付出,可以成為祭奠,可以化作橋梁,可以向上托舉一切,但地球沒有人類也依舊可以存活,甚至更精彩。自然大地孕育一切,轉化一切,祂生命的光輝從不因他人而泯滅”
“我們也終将會回到那片土地上。今日,就是我們重新踏上地面的全新的開始。”
“但,我希望大家将責任銘記在心的同時,更要将你的家人,和你的生命同時記牢,他們之間不是大于和小于,而是一個等号。”
“希望有一天能帶上你們的家人,一同踏上地面,共同見證人類曆史的新征程。”
“那個時候,我們将改寫曆史,改寫人類命運,甚至改寫時間。”
“我們将戰鬥到底,直到我們失去生命的最後一秒。”
“這是一場屬于人類自己的偉大的自救行為,地球從來不需要我們人類的救助,但人類需要地球的原諒和包容。”
人類也許狂妄自大過,但人類文明會經久不衰。
直至和骞的講話結束,廣場前所未有的寂靜,連過濾口的通風扇都停止了轉動,那些由人類創造出來的科技,比他們更加期盼回到太陽光底下。
他們和人類一樣,都需要太陽光的照耀。
廣播再一次在掌聲中響起來,它提醒着每個人應該去往的集合地點,但掌聲雷鳴,很快将廣播再次淹沒。
宋璞是最後一支隊伍,按照編隊,他屬于第10隊伍,每隊20人,分别堅守在各個要領位置,他們分布在坤靈柱上方的内部緩沖區,安全界邊緣補給站和信号站,望雲坡,日升山山頂,以及天坑處。
按照廣播的提示,由零遊帶領的1隊先上到預備區做好物資準備,要護送知梧帶領的3隊和鏡辭帶領的2隊先前往信号站和補給站,白霄帶領的4隊緊前往望雲坡和秦樓帶領的5隊要去的日升山山頂緊跟其後。最後是和骞跟承桑分别帶領的6隊和7隊進入天坑中。
而剩下的8隊、9隊、10隊三支隊伍都有驚秋帶領守在緩沖區内,随時準備人員替換,驚秋掌握着所有人的情況信息,和骞要求他任何一個要點出現人員短缺或者人員替換的情況,他需要第一時間給出反應。
一個蘿蔔一個坑,要對人員的精準把控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驚秋雖未走上前線,但他是所有人最後的後盾。
等宋璞上到緩沖區的時候,和骞還沒走,零遊在給他穿戴防護服。
宋璞站在門口很久才走過去,緩沖區就在預備區樓下,他是追着和骞的尾巴跑上來的,先前在坤靈住入口就看見了和骞,但當時排隊的人多,他沒能追上去。
他看着零遊一邊給和骞講着話,一邊給他檢查氧氣和攜帶的物資情況,在進行最後一步要給他戴上全透明的防護帽的時候,宋璞終于挪開腳步,向和骞走了過去,他溫和地問零遊:“我能給隊長戴嗎?”
零遊認識宋璞,也知道他跟和骞的關系,自從上一次宋璞占用公共廣播找和骞的時候,大家雖隻聞其聲而後不見其人,但那之後便對宋璞這個名字耳熟聞詳。
而對于之前那些隊裡見過他的老人,實則見怪不怪。
零遊對他點點頭,将防護帽給了他就離開。
“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呢。”和骞擡手摸了下他的頭發,這身防護服雖然厚重,且是采用的機甲的形象,但關節各個地方都盡量做得非常輕薄靈活,一是他們要進行的工作需要手部的精細動作配合,二是如果出現跌倒或者其他情況,身體帶動防護服能迅速給出反應。
所以和骞擡手的時候,并沒有明顯的機械摩擦的聲音,宋璞隻是覺得那隻穿戴了一層防護的手異常的重,手掌也比之前更寬大,仿佛能包住他整個腦袋,壓的他想流淚。
但這個場景不适合流淚。
和骞不需要鼓勵,他也不需要安慰,因為他勇往直前的力量是來自他強大的内心深處,外界的力量隻是錦上添花。
宋璞對他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這不是送别,所以也不需要告别。
“是你太吸人眼球,我動都動不了,”宋璞抱着全透明的防護帽認真地開着玩笑說,“很高大,也很威猛,是名副其實的守護神。”
“請領導放心,”和骞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也認真地回他:“保證完成任務。”
宋璞準備将防護帽給他戴上,和骞搭在他肩膀的手突然伸向他的後頸,和骞稍稍一用力,就将人帶到懷裡,對着宋璞嘴唇深深壓了下去,他高大威猛的身形半籠着宋璞,一黑一百緊密結合在一起,那枚防護帽被宋璞拿在身側,遠遠看去就像一副立着的太極圖,而那個防護帽就像上面的太極之眼。
“等我回來。”和骞松開他分毫,抵着額頭,看着他的雙眼說。
宋璞将防護帽給他戴上後,他就隻能看見和骞的一張臉,和骞在全透明的防護帽内,也隻能聽見公共頻道傳來的聲音。
他走向檢測台進行最後一次檢查,狀态良好,他和承桑站在預備區中央,用公共頻道對剩下的隊員說着話,宋璞什麼也聽不見,随後,他從預備區内的大屏幕上看到,和骞跟承桑一前一後走向那道隔絕地面的厚重的大門。
宋璞在這時候離開預備區回到緩沖區靜待。
可這一等,就是五天,前方每隔兩小時便傳來一次最新消息,一開始都在按照預設的那樣,但從前天開始,就逐漸出現人員替換,和物資更換的情況。
預備區的人用車将和骞承桑送到安全界邊緣,白霄一隊對望雲坡做了簡單的清理,用指路牌選了一條最節省最穩妥的路來,秦樓帶的20個隊員前往日升山山頂,圍了大半個天坑的入口,将要用的40根升降繩等物資準備齊全後,和骞承桑帶着人跟着就上到山頂。
“怎麼樣?”和骞隔着透明防護帽問秦樓,“現在能下嗎?”
秦樓說可以,“但是奇怪,那些光點怎麼沒有了?”
“沒有了?”和骞身上穿着厚重的防護服,不敢随便探頭去看,不管有沒有,都隻能先下去坑底。
接着秦樓給和骞講解了要下去的點位。
山頂處依舊是黑沉沉的,而現在時間是次日早上九點,正是旭日東升的時候,日升山之所以叫日升山,是原來的時候這裡是觀日出的最佳位置。
不是因為它高,而是因為它所處的視野。
日升山山下原本是一片巨大的天然湖泊被群山環抱其中。
現在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見,頭頂依舊是那面巨大的鍋蓋,壓得人踹不過氣。
和骞跟承桑用聯絡器對接好情況以後,一前一後沿着升降繩往下,和骞打頭陣,承桑收尾。
他們這兩隊人的人員配置最強,是測試成績前40名,彼此差距很小,除開需要帶隊的人外,無論體能還是反應能力都在最佳。
因為知梧在安全界邊緣建了一個信号站,将秦樓占領的山頂的信息回收經過中轉發回預備區的零遊,緩沖區的人才能通過那張大屏幕看見和骞他們下去的身影,但随着黑糊糊的霧将他們的身影淹沒之後,畫面就停止了,隻有上面的時間還在跳動。
和骞他們一旦脫離山頂,就沒了信号,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人工傳遞,和聯絡器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