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骞後來想通這一點後也就無所謂了,但對于尋求自己的另一半也沒有太放在心隻是一切靠随緣。
宋璞在十一點左右到的和骞單位樓下,停車後在街對面等了和骞大概五六分鐘,和骞收到微信之後馬不停蹄下樓,遠遠地就見到街對面停着一輛最新款的國産電動轎車。
他拉開車門坐上去,“你這車不錯啊,”
宋璞看着他,想起他地下停車庫一輛跑車一輛轎車一輛SUV一輛越野,還有一輛自己看不出類型也叫不出名字的,再看看自己的,不知道這車是哪裡不錯了?
“我說真的,我最近很想買一輛國産電動。節約還環保,平時上班開,真的不錯。”和骞又說。
“不用買了,你拿去開吧,反正我也用不着。”宋璞發動了車子,開往吃飯的地兒。
男人買車就跟女人買衣服一樣,家裡沒有這種類型的,買,沒有這個顔色的,買,沒有這個方便的,買。宋璞在一個路口按照導航右轉:“也許你開一段時間,就不會喜歡了,電動的還是沒有燃油車好。”
“是麼?那我們換着開。”和骞捏了捏他放在座椅儲物箱上的手。
宋璞看了他一眼,說:“我沒什麼太大的開車的需求。平時就學校和家裡兩點一線,市中心是我來過最遠的地方。”
榆陽市近三千多萬人口,八萬多平方公裡的面積,去一趟市中心本身就是不容易。和骞聽他說起這些,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宋璞。
比如平時喜歡什麼有什麼愛好,除了工作之外還喜歡做點什麼來打發時間,最重要的是他的家裡人以及他對未來的計劃是什麼···和骞問:“那你平時周末幹什麼?”
宋璞開車拐進了一條小路,進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将車停下後思考了幾分鐘,才答:“你這麼一問我都回憶不起來我周末都在幹什麼了,不過應該就是在家裡浪費時間吧。”
“就這樣?”和骞解了安全帶,側過身去看他認真問道。
“大概是····”
什麼是大概是,和骞沒懂。不過也沒再去追問,平淡的日子如水,正常人也隻能記起三周以内的事情。他說:“走吧,先上去吃飯。”
和骞定的是一家開在商場裡的菌湯湯鍋店,之前跟同事聚餐來過一次,味道不錯,服務員将兩人帶到包間,留了湯底後囑咐了一些菌子要煮多久之類的話就離開了。
包間很安靜,空調也足,完全隔絕了外面暑熱的天氣,而且幸虧他定位置定得早,來的時候大廳已經坐滿了人。
和骞沒給他說早上跟方别意争吵的事,隻是給宋璞說了下遠塵窠這個名字和身份現在已經有人知道了,宋璞倒不怎麼在意,反而安慰和骞:“這是遲早的事吧。那天去的記者挺多的,即使學校下了文件要高度保密,但也管不住哪一個嘴快。”
和骞看着他。
“怎麼了?”宋璞喝了一口湯問。
“你怎麼确定消息是從學校洩露的?我也知道他的名字。”和骞想問的是,萬一有一天這個名字被沖上新聞頭條,保不齊還是他透露出去的呢。
宋璞笑了起來,片刻後很認真地說:“我不了解記者這個行業,但我了解你,如果你想沖什麼頭條要什麼業績名譽,他跳下樓的那天就應該有人知道了。”
和骞聽得一怔:“你了解我?”
宋璞低頭喝湯,點點頭,說:“一點點。”
大概是湯喝太多,鍋裡騰騰往上冒的熱氣總感覺讓人熱得慌,和骞吃得差不多了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在包間門口遇到了方别意。
“和組長?”方别意在背後叫住他。
和骞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轉過頭去,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走人,結果方别意朝他徑直走過來,道:“和組長也在這兒吃飯?”方别意往包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門緊閉,不知道裡面坐着誰:“那個,上午的事情,我還差和組長一個道歉,和組長什麼時候賞臉,我請你吃飯。”
又提!和骞真的被他煩死。
不過經過他這麼一提,和骞倒是想起,早上氣性太大一時忘了問重點,上午那事兒到底是誰告訴他的,還有關于遠塵窠性取向的問題,和骞停下轉身,一貫禮帽的拒絕:“吃飯就不用了,我就想問你這事兒是誰告訴你的。”
“哪件事兒?”方别意像是沒懂起他的問題。
和骞一臉嚴肅地看着他裝。
“哦!你說的那個男生的名字這件事?還是他性取向的問題?”方别意還在故意繞圈子。
“這是一個問題,你隻管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就行。”和骞略微嚴肅。
“這··倒有點讓我為難了,我答應了那個人不會把他供出來。”方别意說。
和骞轉身就想走,不想說還在這兒瞎逼逼個什麼勁兒,還道歉,裝什麼呢。他覺得他現在渾身冒着刺,想把這個人隔離的遠遠的,最好是永遠也不要有沾惹。
可自己為什麼那麼讨厭他呢?和骞倒也沒想清楚。大概他的性格如此,讨厭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都表現得很明白,目的都隻有一個,對方能明白就行。
可是方别意就像是被折斷了腦子上帶的天線渾然不覺這是一種讨厭,還在繼續說“和組長,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那個人也可以保證。所以··”
“我剛才說了飯不用吃,大家都是同事,沒這個必要。”和骞聲線冷淡,聽不出任何起伏,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就是很冷淡的。
這時一個服務員越過他們走向門口開了包間的門,在門開了的一瞬間,方别意的視線就被裡頭的場景完全定格住了,這個小小的私人包間,跟和骞共進午餐的是一個男人,長相清秀,氣質獨特。
就那麼遠遠地看了一眼,方别意重新拾起來的信心被完全擊碎,但不消片刻,破碎的信心又轉而鈣化成其他東西。
和骞走了進去,在關上門的刹那方别意也擡腳跟了進去,和骞本來想抵着門問他要幹什麼,就聽見宋璞說:“怎麼了?門口是誰?”
和骞隻好放人進來。
若剛才隻是遠遠看了一眼便覺得眼前的人氣質獨特,那麼現在離着不足兩三米的距離,方别意更是被宋璞的長相吸引,看得有些呆滞。
“這位是?”宋璞看了一眼方别意,然後問和骞。也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我同事。”和骞坐下簡短介紹。
方别意這時候反應過來,重新整理心情,向宋璞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和組長的同事,我叫方别意,剛才在門外碰到,過來打個招呼。你是?”
宋璞對他伸過手去,說:“你好。宋璞。”
方别意隻顧着看他,好像沒聽清他的名字,又問了一遍:“宋什麼?”
“璞,返璞歸真的璞。”宋璞又回答了一遍,扯過旁邊的消毒毛巾捏在手上,不經意地加了一句:“你們和組長的男朋友。”
和骞跟方别意同時投來震驚的眼光。
他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我去,我靠,我他嗎!方别意此時心中十萬個草拟嗎奔騰而過,去他媽的有錢人讀書人應該有的素質!
而宋璞依然端坐着,沉靜的像一抔清水,将方别意的不可置信怒火中燒隔絕在那正常社交距離之外,他不經意的夾起一塊雞肉,往和骞面前送:“最後一塊兒了,給你吃。張嘴”
和骞還是繼續震驚的眼光盯着他,機械式地張開嘴,将所謂的最後一塊雞肉吃了。
不過這雞肉,怎麼就那麼甜呢?
“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都吃結束了,也不好意思再添副碗筷。”宋璞終于反應過來似的看了還站在旁邊的方别意一眼,放下筷子。
“沒事,沒事,我吃過了。”方别意擺擺手說。
吃過了怎麼還不走。
宋璞隻能繼續跟他聊:“方别意這個名字很特别啊。很容易讓人記住。”宋璞又往他臉上認真看了一眼,說“長得也好看,應該年齡還很小吧?一看就是年輕有為。”
和骞聽他倆扯來扯去憋着笑,他也一直覺得方别意長相太嫩氣。不過哪有人一見面就讨論别人長相的,他看起來跟方别意很熟嗎?再繼續這樣下去,起碼雙方還得說十個八個來回。
和骞看到方别意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的時候,招了服務員過來買單。
方别意在這時候向宋璞打了個招呼,自覺走了。
他将包廂門啪的一下拉開,砰的一聲又關上,天花闆都跟着落了灰。要說剛才是信心碎了,現在是整個人都快碎了。
然而包廂裡的兩人并未受到任何影響,等服務員出去後關上門,和骞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他覺得他現在的素質還配不上宋璞。
“你到底在笑什麼。”宋璞問。
“沒,”和骞繼續笑。
“我看你跟他關系不錯才誇他的。”宋璞繼續說。
“行了,别跟我面前解釋了。沒想到宋老師還有這一面呢。”和骞收了笑容,喝了口水。
“我怎麼了。”宋璞問。
“沒怎麼,挺好的。”和骞覺得剛才宋璞特别霸氣,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看出來方别意的心思,但剛才的做法他很滿意,不,是超級滿意!
在情敵面前介紹自己是對方的男朋友,還誇對方長相年輕,那不就是再說對方幼稚麼?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殺傷力的。
是真酷啊!
方别意真的挺纏人的,和骞很不喜歡這一點。作為直男他不喜歡那樣扭扭捏捏十句話半句話扯不到點子上的人。
宋璞就不一樣,無論是以前給他建議還是那晚告白都是直來直去的,有什麼說什麼,除了剛剛,繞那麼大個彎說方别意幼稚。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忍不住笑,到了車上還在笑,宋璞真看不下去了,問他他又不說,于是讓和骞開車,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到了育華新聞單位樓下後和骞在車裡跟宋璞說了會兒話才走,宋璞從副駕駛出來繞過車頭坐上駕駛位,和骞低頭給他系上完全帶後,一隻腳邁進去踩在宋璞雙腿之間,半曲着膝蓋抵着座椅邊緣,就這樣将人圍在座椅上吻了上去,剛才宋璞介紹自己是他男朋友的時候他就想上去給他狠狠親一口,但當時他除了開心地一直在笑,什麼也沒做。
他感覺好像以前所有的理想的東西都變成了現實,而他正在用他的方式—實際行動應對着現實。
“這車的空間真不錯,”和骞放開他又親了一下宋璞的額頭。
“還有比這更大的。”宋璞理了理他的襯衫。還好,沒有皺。
和骞聽到這話,又狠狠親了他一口,說道:“好。”
然後他膝蓋從座椅上離開,退了出來。
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