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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木曰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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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彎彎繞繞,和骞順溜的打着方向盤,中間幾乎沒有停頓一直開到了山頂,這個地方他之前來過一次,因為工作原因。

山頂沒有燈,黑漆麻空什麼也看不見。他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當時站在山頂可以看到這座城市的全貌,現在站在山頂,隻能看見燈光構成的一個個圖案,路燈蜿蜒成星河,萬家燈火盡展現在面前。

萬家燈火。

宋璞記得,和骞曾經告訴過他,這裡叫人間。

他們走上觀景台,那是由玻璃延伸出去的一個台子,可以看到更遠更廣闊的地方。

“我還從來沒來過這裡。”和骞說。

“我也是。”宋璞看了他一眼應道。

剛才一路上準備了好多話想說,但此刻看到這樣的光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山頂的夜間有風,輕快地在臉上劃過,帶起宋璞垂在額前的發絲。

“那束花,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想着最近你幫了我挺多的,就當作是答謝。”和骞看着宋璞認真地說。

他擡手輕輕地将那一絲頭發從宋璞眼前撥開,然後又說:“當時看到那束花的時候,我以為是服務員定錯了,結果我翻手機才發現是我自己選的花的類型和顔色。隻是覺得跟你挺配的,真的跟你很配,但你走的時候沒有帶上那束花,我說不清當時的感受,我有一點失落。但想着你應該也是在猶豫或者不清楚我的行為所以才故意不拿的。我回到車裡看到那個文件袋,想起我們這些天相處的日子,我每天約你出來吃飯,找各種理由要你幫忙,不過就是想看你。我确确實實對你很心動,非常心動,但我同時不清楚你的想法,所以一直在猶豫。直到剛才,我···我才确定自己的心意到底是怎麼想的。”

和骞的手攀上他的臉頰,遮擋住了一點風,他怕他的聲音被風帶走,他問:“宋老師,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和骞将這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幾乎是他這一路的心路曆程,跟上山的時候一樣快速,一樣陡,讓人覺得沒頭沒腦的。但最後那句話,他說得尤其清楚,也尤其認真。

宋璞确信自己是聽清楚了。

雖然剛才一路上山,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個事情發生,但當這句話真的落到耳邊的時候,内心還是忍不住咚咚咚跳個不停,非常劇烈,震耳欲聾。以至于前面的話都好像沒怎麼聽見。

“好啊。”“可以”“沒問題”“行。”他想回答,但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哪怕是一個頭都沒辦法點。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和骞也不着急,就這麼耐心地看着他。

觀景台沒有明晃晃的路燈,隻有腳下綠色箭頭的指引,本是為了讓站在這上面的人更好地觀賞這座城市的夜色,和骞卻想借着那微弱的光暈去觀察宋璞的表情。

他看見宋璞的雙眸裡,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亮晶晶。接着,一顆豆大的亮晶晶擦過臉頰,掉落在和骞的手背上。

這一幕···他明明是應該感到震驚,或者慌亂,他是第一次看見宋老師在他面前哭,但内心卻是一種沒由來的心疼。

又是那股強烈的,熟悉的怪異感。

和骞理智稍微尚存占着上風,替宋璞擦了眼淚。

但接着宋璞便直接側過來,用嘴唇在他臉上碰了一下,很輕,像山頂夜間的風那樣輕。

這樣親昵的舉動蜻蜓點水的撥弄着和骞心房的漣漪。

和骞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片刻後偏頭笑了:“你這是,答應了吧?”

宋璞搖搖頭,半晌說:“不用追了,我們直接談吧。”

“談什麼?”

“戀愛。”

被蜻蜓點水激起的漣漪化作洪水激流在和骞的心髒亂撞,它們似想沖出心房的牢籠将身體喚醒,身體其他部位在這幾分鐘間受到蠱惑,任憑那血液支配,橫沖直撞。

和骞僵着的手恢複知覺後落在了宋璞的肩膀上,把他用力往後一推,宋璞的後背抵着欄杆,随後又被和骞另一隻手捏着下巴,輕輕往上一擡,溫潤柔軟的吻落到他的唇上,鼻息間是熟悉的氣味,就連對方循序漸進的親吻的方式也都是一樣的,宋璞跟着他的引導回應着,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在萬家燈火前,在這人間裡,在這靜谧的山頂上,在吹得很輕很輕的風裡,是所有如願以償的場景下,一白一黑兩個人影緊貼着站立在觀景台的最遠端。

宋璞因為背後懸空不受力又怕站不穩,隻能用雙手輕輕攥着和骞襯衫領口,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在将人往外推還是在往面前拉,和骞的襯衫被攥的微微有些皺,接着兩人聽見啪的一聲,一顆被他扯掉的紐扣崩掉落在地上。

宋璞停止了回應,接着手也松開和骞的衣領。

準備站直的時候發現和骞沒有動,還是緊緊地箍着他的腰,和骞騰出一隻手來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衣領處。說:“沒事,還有幾顆,随便你扯,不用你賠。”

接着,又傾身将他的唇吻了回去。

宋璞剛才沉默的時間一直在思考。究竟是對方想起來了還是自己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在僅僅幾天時間俘獲這樣的···一個男人。

直到那句話響在耳邊那個熟悉的吻落下來的時候,他才猛然驚覺,無論有沒有前面的記憶,他們都會重逢。

就像這世界,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可能會與人擦肩而過,也可能會一個轉身就從此再也不相見,但始終會有人在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時間裡重逢,然後發生一段故事。他們從相逢的那一刻建立起故事的起點,直到故事結束而形成的終點,最終都畫成一個個的圓圈。

和骞第二天一早就去遠塵窠的家鄉,是在榆陽市周邊的一個小縣城,豐山縣。

地如其名,一過了國道上的分界線,視野裡就是連綿不絕的山,高矮成群,豐山縣坐落在一片群山之中,依舊是鋼筋混凝土建起來的城市,高低錯落的樓沿着一條河在河道兩遍向周邊蔓延。

遠塵窠的中學時期的母校是豐山縣第一中學,來之前就給學校打了電話,學校一聽是大城市來的記者,又跟遠塵窠有關,非常配合,還給和骞定了招待所,從學校的接待上來看,至少現在消息還沒傳到這裡來。

和骞沒有接受他們的接待,到了第一天就直接去了學校,現在還沒開學,學校隻有老師校職工在準備開學前的工作。

接待他的老師是原來遠塵窠的班主任,叫林淮。林老師是個年近五十歲的人,穿着短袖襯衫。鼻梁上的眼鏡将鼻梁壓出兩個紅褐色的印記,鏡片很厚,常年戴眼鏡眼眶都有些凹陷。個子不高,但講話中氣很足。

他們寒暄了幾句之後和骞便開始進入了正題,一直圍繞着遠塵窠以前初中的表現,人際關系,優秀事迹去記錄。

林老師最後一次跟遠塵窠聯系是大概一個月前,那是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遠塵窠打電話給他報喜,林老師聽了很高興,雖然遠塵窠沒在這裡上高中,但他仍舊對遠塵窠這個學生非常滿意,從他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笑容,自豪的神情,以及對遠塵窠的形容裡都透露出無盡的喜愛。

而和骞了解到,遠塵窠中學時期跟高中時期的情況,截然不同。甚至,感覺這都不是一個人。

“他當時為什麼要走呢?我了解過他的家庭情況。”和骞問。遠塵窠從小就沒見過他的父母,跟着奶奶長大,奶奶在初中時候就去世了,學校知道情況後,給遠塵窠免除了學雜費,住宿費,還給他設立了獎學金,當然這也是遠塵窠自己赢來的,他的成績一直都很好,表現好,是三好學生頂級模範。這樣的情況任何人都不會選擇離開的。

“他走得很突然,都要高一開學了,他才給我打電話,說他伯伯來接他,讓他去榆陽市上高中,還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林老師坐在掉了皮的沙發上,推了推眼鏡,“我作為他的班主任,當然是為他感到高興的,榆陽市的教學條件比我們這裡好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還有親戚照顧他,我自然是很高興的,很高興。”

林老師取下眼鏡,和骞遞給他了一張紙巾。

“後來去上高中,有跟你再聯系嗎?”和骞等林老師情緒好一點了,又繼續問。

“隻有幾次,但那個孩子報喜不報憂,他不想說,你也問不出來。但我感覺他可能過得不是太高興。”林老師看了和骞一眼,歎了口氣,“我們這裡的孩子,都是農村的,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道理也比别的孩子懂得早,也許是高中學習壓力大,也或許是寄人籬下讓他不自在,但這些隻是我的猜測,他沒有親口跟我說過。”

和骞點點頭。

兩人聊了一上午沒間斷過,林老師一說到這位學生,像是突然被打開閘的水一樣,對他的誇獎毫不吝啬,和骞聽的也很滿足,這是他近段時間的采訪裡前所未有的順利。

林老師帶他去食堂吃了飯,給他介紹這位學生用餐時經常坐的位置,喜歡什麼活動,和骞拍了幾張照片,還拍了學校榮譽牆,最後跟林老師站在校門口合照了一張。

和骞中午回到酒店休息,宋璞微信發了過來,“怎麼樣?”

“不太樂觀。”和骞回複。

不知道是不是一上午都在說話,還是對于林老師說的話頗為震驚又或者懷疑,導緻他現在心情非常沉重。剛好自己要整理下信息,就跟宋璞開了視頻。

但視頻一打開,就看到和骞垂頭喪氣的盤腿坐在床尾,宋璞往鏡頭前湊了湊,認真看着和骞的表情,問“你怎麼被吸了精氣似的,林老師很漂亮?”

和骞一聽他提到林老師,瞬間想起來那個近五十歲的中學老師,偏過頭笑起來,“我給你看照片,漂不漂亮你說了算。”

宋璞看完照片也笑了,不過他看的不是林老師的,而是和骞的。他将那張合照放大到隻有和骞的部分,然後截圖保存下來。

和骞一邊在電腦上整理信息一邊跟宋璞讨論,宋璞問,“你是說,他中學和高中時期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對,兩位老師都是他的班主任,應該是對他最了解的,但兩位老師的說辭形容都不一樣,隻有有一樣東西,兩位老師身上都有。”和骞敲完最後一個字,回答說。

“什麼東西?”這兩次采訪宋璞都不在,而和骞作為一個記者這麼多年,當然是對他說的話表示贊同的。

和骞在屏幕前,用筆抵着鼻尖,沉默地找形容詞,“他們對遠塵窠,非常非常的惋惜。”

惋惜,跟可惜不同,可惜是站在純粹的旁觀者的角度,而惋惜是在旁觀者的角度上多了一層主觀意識的同理心,稍微帶點共情的因素。

和骞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詞用得對不對:“我來這兒并沒有告訴林老師遠塵窠已經去世的消息,江老師對遠塵窠感到惋惜我是能理解的,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但林老師,為什麼也會有這種惋惜的情緒?”

宋璞想了會兒也沒想到答案,建議他下午采訪的時候多觀察多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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