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剛上班的食堂師傅聽說衆人尋了一夜仍沒找着人,突然想起食堂背後有條廢棄的小路,“那條路雜草叢生,稍有不慎就會掉下懸崖,那女娃怕不是……”
聽到這兒,衆人心裡一驚。
周畫姗哭喪着臉說,“昨晚,我好像看見陸辰哥往那個方向去了。後來我也跟着去了,但沒見着人,打電話也不通。”
胡站長聽說,忙讓食堂師傅帶路,領着大家往那條小路奔去。到了那兒,衆人沿途邊尋找痕迹邊大聲呼喊。走到昨天陸辰發現雲舒寒墜崖的地方時,有人發現懸崖壁邊的岩洞。食堂師傅說,他曾聽說有野人在裡面住過,不知道真假。
大家的心揪成一團。
有人在不遠處發現一塊堅硬的石頭上套着救援繩。繩的下端正是岩洞口,胡站長挑了三個經驗豐富、身強力壯的站員下去尋人。
站員們順着繩子下到洞口,進去一看,燃盡的火堆旁,靠着崖壁熟睡的陸辰一手摟着披着他外套的雲舒寒,一手撐地支撐着兩人的重量。
雲舒寒的臉枕着陸辰胸膛,雙手環抱着他的腰,陸辰的下巴抵着她頭頂。兩人姿勢親密,宛若熱戀中的情侶。
站員們面面相觑,面露尬色,真沒想到救援現場變成如此香豔場面,大家不約而同地咳了起來。
陸辰被驚醒,觑眼見洞口站着三個人,他身子微微動了動,懷裡的雲舒寒也醒了。
“站長派我們下來看看,沒想到你們真在這裡。”其中一名站員說。
“她昨晚暈倒太過虛弱了,我們不便行走。”陸辰邊說邊抻了抻酸疼的胳膊,特意向他們強調,“我的信号彈好像弄丢了。”
雲舒寒看他抻胳膊,便順手替他捏捏筋骨,這讓她想起昨晚他主動摟她,在她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親了幾下,動作就更加溫柔緩慢了。
站員們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忙打岔說,“既然平安無事,就趕緊回去别叫大夥擔心。”于是在大家合力幫助下,陸辰背着雲舒寒順利攀岩到地面。
胡站長為他們請了醫生,确認無大礙後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陸辰和雲舒寒對大家的關心和幫助千恩萬謝,自掏腰包讓食堂多加幾個好菜宴請大家。
至這以後,陸辰和雲舒寒是情侶這事在站内流傳開來。
當事人并沒多加幹預,于是消息越傳越離譜。有說陸辰故意不放信号彈為的是能和雲舒寒獨處,也有說雲舒寒看陸辰眼神就挺有戲,也許失蹤是故意為之……
傳來傳去,周畫姗坐不住了。那天她見陸辰背雲舒寒從崖底爬上來心裡就不悅。他對她那樣溫柔小心,輕輕地将她放在地上,仔細地檢查她的傷口,渾然不顧自己身體也有傷。明眼人一看兩人關系就不一般。
她忍着嫉妒得快要發狂的心,直到傳聞四起,她再也忍不了了。在工作結束的某天夜晚,向陸辰發起進攻,“陸老師不是一心搞事業嗎?怎麼會被兒女情長絆住?”
陸辰此時也拿不準心意,那晚在雲舒寒的鼓勵下,他情不自禁親了她,算是默認了兩人的關系。這幾天外面傳得沸沸揚揚,他也沒想過反駁。可他那該死的責任心總在不斷提醒他,他給不了她安穩的生活。
雖然她說要和他一起共事,但他知道她骨子裡是個尋求穩定、平安過活的女人。
而他,已然習慣在野外行走,親近大自然和他最愛的鳥兒。要他在研究所授課、科研、坐班,隻能是暫時。他不能離開研究目标紙上談兵,也無法在知道鳥兒受到傷害時坐視不管。
面對周畫姗氣勢洶洶的質問,他隻淡淡說了句,“我自有交待,不必你費心。”
交待?周畫姗冷笑一聲,他所謂的交待就是敷衍自己、冷待自己!可她有什麼辦法呢?高官利祿他不要,學術研究又是把好手,他遲早會憑着自己的能力飛升。她能給的,能拿來情感交換的,他都不稀罕,真是拿他沒辦法!
她氣他不通人情,又氣他出爾反爾。她原以為他真是個為了事業不動絲毫雜念的絕情漢子。
現在看來,他的絕情隻限于她!
周畫姗氣到一定程度後反而心态平靜下來,一靜下來腦袋也開竅了。她不會斷送自己寶貴的實習機會,但她也不會就此認命輸給什麼都不如她的雲舒寒。
兩天後,環志工作站的工作結束,陸辰帶着雲周兩人回到了亞特裡雨林南部。
姜泓在知道陸辰和雲舒寒戀愛關系後,小小的郁悶了一陣,很快就恢複如常了。因為他知道,像陸辰這種事業心強、責任感重的人,是不會讓心愛的人跟着涉險的。
早在三年前,在他們仨看到捕鳥賊獵捕鳥兒後,陸辰就把“捉拿捕鳥賊”當成自己工作之一。按他的話說,研究鳥類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保護它們,那如果研究對象有性命之憂甚至是滅頂之災,能不管嗎?
姜泓曾勸他:國家有立法,并配備執法部門幹預這事兒。你一個人的力量那麼渺小,你管得過來嗎?
陸辰氣惱地回他:捕鳥賊行蹤隐秘,常在荒無人煙的森林、野地行走,公安哪裡抓得過來?你也看到了,還得靠群衆和志願者們提供信息!而且,現在很多志願者也加入到和捕鳥賊的對抗中,我能不管嗎?
姜泓說他不過,也就不說了。
再後來,陸辰待在野外的時間越來越多,用自己的方式保護鳥兒乃至保護所有野生動物,有時會專挑沒有設立保護區的地方走,有時會因追某個捕鳥賊耽誤工作而廢寝忘食趕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