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風從窗戶吹向門口,陸辰将門開了個縫,看着低頭垂眸、欲言又止的雲舒寒有些納悶。
雲舒寒深吸了口氣,“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她臉頰微燙,或許是心理作祟,總感覺比她高一頭的陸辰正目光灼灼看着她。
陸辰沒想到她會再次提起,眼神裡有一絲驚詫,還帶着點莫名的雀躍。他的目光溫柔拂過她的臉頰、長發,在看到她脖頸處的傷痕時,眼色漸漸冷下來。
“我是去工作,不是旅行。而且,我去的地方基本都是無人區,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涼風呼呼往門外灌,他站在那兒像堵牆似的替她擋着風,讓她感覺沒有哪兒能比跟着他更安全。
“我要是回去,就被逼着嫁人了。”她微微擡起頭,盡量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着他,“我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故意不把話說完,想擠出兩滴淚,可惜沒成功,于是又把頭埋下去,假裝抽泣。
他神色漸漸松緩,心剛要軟下去時突然想起那日離别前她在農家樂說的話,語氣不自覺生硬起來,“當初是誰說,各人有各人的路,不必勉強?”他挑眉緊盯着她不放,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雲舒寒擡頭做無辜狀,“我有說過這話?我不記得了。是你說的吧?”
陸辰倒抽口涼氣,剛想提醒她,隻見她目光低垂,往後退了一步,“那就算了……”
“在不打擾我工作的前提下,可以帶你走。”他趕在她轉身前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行,就這麼說定了!”雲舒寒秒速接話,再次擡頭,似笑非笑看着他。
兩人視線交會,都為對方的反應感到驚訝。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答應她,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再次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嚴肅說,“不過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切行動聽指揮!”
“yes sir!”她調皮地向他行了個禮,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後來每當遇險時,陸辰都會想起今夜她乞求他的眼神。他沖動之下帶她走,雖有過後悔,但更多是慶幸。
***
次日一早,當陸辰得知雲舒寒的行李箱和背包裝的都是衣物和日常用品外,提議要去另買一套野外露營裝備。他将車開到最近的戶外用品店,選購了防潮墊、睡袋、帳篷。
考慮到她是城裡長大的女生,又多備了幾款驅蟲液,購置了濾水器、罐頭、壓縮餅幹。
兩人走到洗具區時,陸辰盯着各式各樣的淋浴房陷入沉思。為了盡可能減輕随身攜帶的裝備重量,以往他在野外洗澡都是就地取材,燒一壺溫水,倒在自制的木瓢裡,拿起來就往身上淋。
因為多數時候在無人區,洗澡和入廁都無須避人。但這次有雲舒寒跟着,他不得不準備周全點。可是,要負重徒步穿越雨林,東西自然是越輕便越好。
雲舒寒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說,“随便拉個簾子對付一下就行。”
“可是我們要在那兒至少待一個月,而且不止我一個男人。”話音剛落,陸辰像是被自己的話點醒了般,堅持買了一套最輕便的沐浴房和折疊馬桶。
雲舒寒搶着付了款,陸辰也不和她争,出了門店便迅速将裝備裝車。
今天的目的地是百花嶺。
車翻越第二個山頭時,臨近中午,陽光傾灑山野,半山腰處,一群斑羚從岩壁上走下來,悠閑地站在山路兩邊嚼食嫩樹枝。
陸辰在離它們還有二十多米時停下車,靜靜地等待它們進食。
雲舒寒從副駕伸出腦袋,看着這七八隻深褐色形似山羊的斑羚有些激動,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野生動物。
長而尖窄的臉形,又大又黑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配上兩隻小巧靈敏的耳朵,十分嬌俏可愛。它們吃東西很慢,尾巴不時地輕輕擺動,邊吃邊觀察四周動靜。
陸辰推測,這季節山上溫度低,可食植物不多,因此才會來山下覓食。另外,中午并不是它們覓食的活躍期,估計是餓極了才會結隊下山。
過了十多分鐘,斑羚仍不緊不慢吃着路邊一切能吃的樹枝、漿果和嫩草,像是餓了幾個世紀發現了美味大餐不肯放棄,又像是不知下一頓能否飽腹,因此拼命積攢能量的感覺。
雲舒寒看得有點膩了,視線伸向陸辰。
雖然着急趕路,但陸辰并不想驅趕它們。
雲舒寒指着逐漸向路兩邊行進的斑羚,說它們占道的地方不多,可以嘗試緩慢駛入。
“斑羚膽子很小,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吓到它們。我們這個吉普車體型不小,就算行駛緩慢,聲音和氣流也能把它們吓得不輕。再說,還有兩隻幼崽站在路中間。”
雲舒寒不解,“就算吓到它們又怎樣呢?我們又不傷害它們,隻是路過。等車過了,它們自然就回來了。”
“哪那麼容易回來?”陸辰指了指後視鏡裡正逐漸向他們靠攏的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