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嬸子說你家裴元在青松書院跟先生們關系都不錯,你說我讓羅永也去青松書院讀書怎麼樣。到時候我也跟過去,在山下買個小宅院雇上兩房人,這日子能不能過。”
黃金珠也不傻,公婆的意思不好違逆,進了門的姨娘她也不能把人怎麼着,甚至連丈夫要睡到張氏房裡去她也隻能看着。
鬧沒有用,兩人夫妻恩愛的時候自己怎麼作興怎麼鬧在羅永眼裡都是趣意,可要是自己拿他去張氏那裡跟他吵,用不了多久,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夫妻情分,恐怕就更剩不下什麼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躲了吧,羅家一直在供羅永讀書,他們家倒不是非要羅永考上功名,人家是奔着人脈關系去的。
讀書人的圈子講究師承和同窗情誼,越往上走越是如此,就好比京城裡許多會館都是各省各府出資辦的。
同一個地方出去的學生有什麼事情都能去會館,隻要不是太過為難的事情,你自己又不是一事無成一點未來的價值都看不到,就總會有人搭把手的。
羅永一直在讀書為的就是這個,自己考不中沒關系,自己的老師自己的同學以後能考中就行了。
羅家有錢,考中的同窗卻不見得家家都殷實,羅永跟他們搞好關系,每每有同窗考中秀才他都要送上豐厚的禮物,
都說禮多人不怪,即便大家明白他圖的是什麼,可人家好言好語陪着好話還主動送禮上門,羅家又不是那等仗勢欺人的人家,他的好意沒人會推拒。
黃金珠比謝九九大兩歲,羅永比黃金珠大一歲,聽說他現在的同窗裡就有三個考上了秀才的,這再過幾年會不會有人考上舉人老爺,還真說不準。
“青松書院山腳下環境不錯,大部分田産都是書院的産業,佃農也多是給書院種田,那附近不管是買還是租個農家小院都可以,隻看你受不受得了不住在城裡的日子。”
去書院讀書,不管家在沒在府城的一月隻有兩日沐休。那兩天随便學生留在書院還是出去玩兒。
要是家離得近的又成了家的,在院監那裡報備過了就能憑令牌出書院回家,隻要第二天别耽誤了上課就行。
“這個不要緊,他回不回來也就那樣吧,隻要能把他跟張氏隔開就行。”
黃金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她還沒跟羅永成親的時候,每次跟謝九九提起她的未婚夫,眼底眉梢全是濃得化不開的笑意。現在談及二人之間的事,眸中卻一點波瀾都無了。
“你是想跟過去,趕在張氏之前把孩子生下來,對不對。”
“對。”
自己家裡跟羅家門當戶對,自家的家底子仔細論起來比羅家要強一些,黃金珠本以為這些都是她的倚仗,卻不想原來這些什麼用處都沒有。
自己在公婆眼裡,還不如一個骨架大胯寬好生養的農家女。而自己眼下,除了比張氏先生出一個孩子來,也沒有一點辦法。
“還有就是想你跟你家裴元打個招呼,要是羅永真的去了青松書院,還勞煩他多多看顧。你放心,羅家别的都不說,但手裡大方是出了名的。”
說了這麼多,黃金珠今日過來的所有意思謝九九終于徹底弄明白了。
一是真心實意的勸自己,抓緊了裴元别讓他跟着關家走了,這麼一個上門女婿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二是把憋在心裡的苦同自己訴一訴,這些話她沒法回娘家說,真要回了娘家就鬧大了。更沒法在婆家表現出來,現在她這個做正妻的,不管是着急還是生氣,表現出來一絲都是落了下乘。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是想借自己的關系讓裴元給羅永牽線搭橋,讓他能心甘情願放下縣城的關系人脈,安心去青松書院。
既能讓羅永知道她這個妻子除了家世好,在外也能替他結識他攀不上的關系,也能讓裴元從羅永手裡得些好處。
畢竟給外面那些人也是給,給謝九九的夫婿也是給。給了裴元,裴元多多少少還得花在謝九九身上,這不比給别人花了強?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過幾天老二就要去府城,我讓他帶封信給裴元。做生意的事他不成,讀書的事我不成,我肯定給你把這事好好的說,但他倆投契不投契,我不給你保證。”
“行,隻要你肯去信,他們讀書人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
這話聽得謝九九沒忍住笑出了聲,黃金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笑的是什麼,擡手就在謝九九肩膀上錘了兩下,“你這人,真壞。”
“我壞什麼了我壞,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猜的。”
就羅永還是讀書人,這話幸好也就說給自己聽聽,真說出去誰不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