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黃金珠說了那麼多,謝九九多少還是往心裡去了的。又過了兩日,謝文濟帶着大包小裹的要往府城去,謝九九往弟弟手裡塞了一個裝得滿滿登登的荷包。
“姐,我有銀子,娘都給了。”
“不是給你的,你把這個給你姐夫。”
荷包裡大部分都是碎銀角子,加起來有一二十兩,還有一卷寶鈔加起來也有十兩銀子,再有就是一張一百兩壓箱底的彙票。
彙票可以拿着去府城幾個大錢莊兌銀子寶鈔,他一個人在府城就怕有個不趁手的地方,給銀子比給什麼都強。
這幾天謝九九忙着雲客來的事,謝文濟要去青松書院讀書,都是黃娟和芝娘在家張羅收拾行李包袱。謝九九沒管,一家子都覺得她是真沒把裴元往心裡擱。
“我還以為你真不管姐夫了呢。”
“我不管誰管,你跟他說……”
“算了算了你别說了,要說的話我都寫在信上了。信你别半路偷看啊,好好的給人家,記住沒。”
“記住了記住了,我們讀書人哪能偷看别人的信啊,你别操這個心了。”
給了信又給了銀子,謝文濟這一下就放心多了。也不覺得離家有多難過,爬上馬車就走,心裡滿是對府城和大書院的憧憬。
謝文濟高高興興進了嶽州府府城,被何奎和馬夫直接送到了小院門口。
謝文濟長得跟謝九九有五六分像,和以往一樣搬着小凳坐在門口的唐寡婦一看就知道是誰,正要起身進去喊裴元出來,卻被謝文濟紅着臉一把給扶住了。
“大娘您慢些,天氣熱站起來别太着急,當心頭暈。”
要來府城求學,黃娟拉着兒子叮囑了許多,其中最要緊的就是到了姐夫他娘的家裡要殷勤些勤快些,眼裡要有活兒,實在不會幹就嘴上熱鬧些,别木頭一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不要因為有你姐夫,就和在家裡一樣當少爺,出了門你就是個讀書讀得半桶水,什麼都要人操心的半大小子。不說人人都喜歡你,但千萬不要惹人厭煩。
謝九九長得好,謝文濟的皮相自然也非常拿得出手。
平時巷子裡來來往往的大小夥子們,懂禮貌的規規矩矩喊一聲唐婆婆唐大娘,然後趕緊快趕進步走開。不懂禮貌的低着頭貼着牆角走過去,隻當沒看見這個脾氣不好性子古怪的老寡婦。
像謝文濟這樣主動親近的還真是頭一個,哪怕是裴元,這幾年對唐寡婦也一直都是禮貌有加,親近卻是辦不到的。
“我沒事。”唐寡婦不用謝文濟攙扶,但面上的神情還是肉眼可見的緩和下來,“是謝二爺吧,你姐姐前幾天回去之前就跟我說了,這幾天家裡都等着謝二爺來。”
“我才多大年紀,大娘快莫叫我什麼爺,您喚我二郎就行了。我在家中行二,底下還有一個妹妹。”
“那行,就聽謝家二郎的。”
裴元聽見門口的動靜,從書房出來時就已經看見一老一小一邊說話一邊從門口進來。
唐寡婦那個裝針頭線腦的小簍子這會兒正被謝文濟拿在手上,不認識的人見了恐怕還以為他倆就是正經祖孫。
“姐夫!”
謝文濟是真想裴元了,家裡多了裴元以後謝文濟每天總要纏着他姐夫說說話,要麼把裴元拉去自己的書房,要麼就賴在前院裴元的書房裡,賴到天都快黑了再回後院去。
“怎麼才來,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沒事啊,娘說要去書院讀書,恨不得把家裡能帶上的東西都給我帶上,光收拾四季要穿的衣服就收拾了一整天。”
裴元嘴上問着謝文濟,眼睛卻看向他身後,看着何奎往院子裡搬東西,又朝他微微搖了搖頭,一直懸着的那顆心才終于死了。
“你姐在家可還好,雲客來忙不忙,她可曾讓你給我捎帶東西了?”
要不說小别勝新婚呢,天天在一起的時候隻覺得趣意多,沒覺得身邊少個人就能如何,要不然謝九九說要走,裴元也不會隻是不高興卻沒攔着。
等人真的走了,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才知長夜漫漫何其難熬。明明也不是想着那檔子事,可就是覺得身邊缺了個人,連同心裡也空蕩蕩的,不像話!
“帶了帶了,帶了好多呢。”
謝九九寫給裴元的信被謝文濟貼身放了,就怕路上有什麼意外把信封信紙給污了,那就罪該萬死。
“信是姐姐在前院書房裡寫的,我想看她還不讓,家裡沒什麼大事雲客來也好着,不知道寫了什麼這麼厚厚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