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執被推到辦公桌上,一隻手抵上鍵盤,敲了一堆亂碼。
梁尚坐會辦公椅,長腿交疊,線條優越。他慢慢擡眼,低位卻占上風,似笑非笑地看他,“不愧是北影畢業的學生,你演技這麼好,母校沒給你頒個優秀畢業生的獎項?”
許執聽出他的嘲諷,唇角被咬得發白。
梁尚自顧自地說,“也是可惜,當年你要是再堅持那麼一會兒,今天大小也是個金雞影帝。怎麼,當年沒讓制片人爽夠,要不報個名媛班啊。”
“梁尚,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許執不明白梁尚的話從何而來,可是,他不願意再回擊更難堪的話,去傷害自己的愛人。
梁尚不再看他,拿起桌上的腕表,整理好袖口後,接通了口袋裡發震的電話,“在哪,十五分鐘。”
兩人的距離不算遠,即使他手機的音量低,許執還是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藝上”。
許執眼睜睜看着梁尚從他面前離開,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想,要不要離開梁尚呢。
每次這個念頭冒出來,心髒都會一陣抽痛,他的身體快一步比大腦做出反應,做出的選擇永遠是和梁尚死磕到底。
許執一直覺得北城的風不冷,即使是在冬天。可今天他第一次改觀,這風刮在臉上,可太痛了。
藝上是北城的私人會所,梁尚帶他去過一次,後來就再也不允許他踏足這種地方。當時他的原話,“去那的沒一個好人。”
梁尚記憶力一定不好,這才多久,就忘了。
冬天的夜來得早,富家公子哥像打卡上班似的,天色一暗就傾巢出動。形狀各異五光十色的豪車從他旁邊駛過去,旁邊低調灰的卡宴搖下車窗,男生大晚上帶着墨鏡,對着許執就是幾個口哨。
“乖乖,現在送外賣的都能來藝上了,送的是人是菜啊。”
安保也說不清這是個什麼狀況,但是他幹這行久了,明白最深的一個道理就是千萬别狗眼看人低。
他客氣地伸手擋在許執面前,“先生,您不能進入。”
“我明白,你忙就好。”
安保稀奇地打量了下眼前人,許執摘了頭盔,發絲被吹得有些淩亂,面孔驚豔不俗,身上的外賣服還沒沒來得及換,站在旁邊,身高足,姿勢比他還挺拔。
這事整的,安保皺了皺眉,倒顯得他底氣不足,像個客人,别是個來搶飯碗的。
杜甯出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黃色的身影,還沒來得及看清臉,許執就朝他招手。
杜甯懵了,走到跟前才認出來,其實他臉盲,不過這張臉足夠令人印象深刻,再給他三年也忘不了。
他拍拍許執的肩膀,“這身裝扮挺稀奇。”
許執開門見山,“甯哥,我想進去。”
杜甯确實是來接人的,但不是來接他的啊。他也奇怪,梁尚昨天才回來,這倆怎麼今天就搞一塊去了。
當年他和許執的關系其實不錯,收起了笑臉,杜大公子第一次勸人,“許執,算了吧。”
許執鼻頭一酸,那張臉永遠是樂觀的笑,卻執拗地搖搖頭。
杜甯歎了口氣,給安保打了個招呼,“讓他進去。”
許執能進去,安保大叔比他還高興,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昂揚地像打了勝仗。他就知道,這孩子絕對不一般。
他們這堆人向來習慣在老地方,偌大的包廂,雪茄和香煙的味道混雜,進去就被嗆了下。許執找了個靠近門的沙發坐下,在這地方,站着的永遠是靶子。
昏暗的環境看不清衣服,燈打過來,隻有優秀的五官異常惹眼,漂亮的眼睛閃閃發亮。許執手裡不知道被誰塞了一杯酒,很快有人貼過來,看着挺年輕,貼近了點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馬宇,很高興認識你。”
許執不常來這種地方,但好歹是在圈内混過的。這種遊戲局,别看都在笑,實則一個眼神,一句話,都是籌碼。
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禮貌地笑了下,坐遠了些。
杜甯進來,第一眼就看見了他,一個胳膊将馬宇隔開,對着那邊較為安靜的地方指了下,“梁尚在那。”
許執如釋重負,“謝謝你,杜甯。”
杜甯順勢在他離開的地方坐下,擺擺手,盯着許執的背影,他倆也不知道誰先玩死誰。
許執與梁尚在一起整整兩年,他們曾在無數個日夜親密無間,所以,直覺告訴他,梁尚一直在看他。
他找到梁尚的時候,那人正接過旁邊男生的一杯酒,吊兒郎當地玩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