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乘風下衙後沒來得及換衣服,就拎着早買好的草藥往小叔家趕,小叔這幾日和他不同班次,兩人連碰面都難得,這草藥隻能他送家裡去,正好再去城南買包點心給阿婆送去。
他從巷子超近路走到宣平街後頭,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扭頭循聲望去,垂在身側的手同時警覺的握住腰間的彎刀刀柄。
馮秀娥被他的眼神吓到,撫着胸口好一陣平複。
“高家嫂子?”張乘風從小就在這一片長大,對周邊鄰裡都熟悉,自是認識馮秀娥。
“張兄弟來了啊。”馮秀娥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心裡嘀咕,有一段時間沒見,怎麼覺得這張家大小子身上氣勢都不一樣,讓人不敢逼視。
張乘風以為馮秀娥就是跟他打個招呼,沒在意擡步就要走。
“哎,等等張兄弟,你不是來找你小叔家看望你阿婆的。”馮秀娥不等他回答瞥了眼隔壁:“你别往家去了,你阿婆不在家裡。”
“嫂子怎麼知道?那我阿婆去哪了?”張乘風也聽出她話裡有話,這下倒是不急着走了。
馮秀娥從半開的院門走出去:“你好一陣沒來不知道,咱們這條街原來的脂粉鋪換了人,是個年輕的小妖……小姑娘,可不好惹了,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而且……”
眼看馮秀娥說話就說話,還越湊越近,張乘風皺了下眉頭,退後一步:“嫂子,我阿婆呢?”
扯什麼脂粉鋪子,年輕姑娘,要說斤斤計較,這位高家嫂子才是個中翹楚吧。
張乘風不關心别的,隻想知道他阿婆去了哪裡。
馮秀娥輕咳了一聲,也不賣關子,指着隔壁緊閉的院門道:“這家就是原來的脂粉鋪子,現在也不知道做什麼營生,整日也不見開張,我瞅見買了好幾張床搬進去,誰家開鋪子還買床的,瞧着就不像是做正經生意的。“
“今個我可是親眼瞧見,那隔壁把你阿婆叫住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最後生拉硬拽就給拉進去了,張兄弟你快去瞧瞧吧,别讓你奶給人騙了。”
聽完馮秀娥的話,張乘風臉色變了,不管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關乎他阿婆,那麼大年紀,不能掉以輕心。
當即他步伐一轉就去拍那扇院門。
馮秀娥見狀,滿意的笑了,走回去還不忘站在院子裡聽熱鬧。
張家大小子可是跟着他爹練家子出來,那一個拳頭跟沙包似得,要是不小心把人傷了,他是衙役,傷了也就傷了,誰讓她們把人家阿婆給拐進店去。
……
倒睫毛的保守療法有很多,如果是個年輕人可以用一些辦法,改善睫毛的生長方向,但這并不适用張婆婆,她的眼窩随着年齡深陷,臉上皺紋讓眼睑和睫毛緊貼眼睛,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睫毛拔出。
張婆婆一聽倒是沒有抵觸,隻是問這麼小的睫毛能夠拔出來嗎?
她年紀大了,下睫毛細而短,瞧着都費勁,更别提拔。
姜绾卻是笑着說自己眼睛能看清,最重要的是有工具。
新手大禮包裡面的基礎美容工具套裝,其中就有幾把大小不一的鑷子,最小的一把,正好可以用來拔睫毛用。
張婆婆隻略考慮就點頭說要試試,她也實在是被這雙眼睛磨得心煩氣躁,吃飯睡覺都不香。
既然來都來了,姜绾帶人上了二樓後,道:“婆婆,我給您洗個臉吧。”
張婆婆活這麼大年紀就讓兒子兒媳伺候過,一聽頓時讓她手足無措。
可姜绾十分自然的态度,輕柔的語氣,舒緩了她緊張的情緒,很快便讓她放松下來。
張婆婆年輕日子過得苦,别說香胰子,就連幾文錢一大把的澡豆都舍不得用,反而是老了後享兒孫福,都用上了香胰子。
姜绾聽張婆婆絮絮叨叨說話也不嫌煩,她還挺喜歡聽老人家說以前的事情。
“绾丫頭,你這是什麼好東西,可比香胰子洗臉舒服多了。”
這麼會工夫,張婆婆對姜绾的稱呼都變了。
“這是我們顔如玉特制的潔面乳,要比香胰子的清潔效果更好,也不容易刺激面部,洗完了臉也不會覺得幹燥。”
張婆婆摸着洗完後的臉,啧啧稱奇:“摸着都感覺臉上的褶子都淺了不少。”
喜月噗嗤笑出聲:“婆婆您說話可真逗。”
“店長,已經消毒過了。”芸娘端個盤子過來,上面放着幾把鑷子。
姜绾先拿了熱毛巾敷在張婆婆的眼睛上,等半刻鐘左右,取了最小的那把鑷子。
“婆婆您放松,會有些疼,您盡量别亂動,小心傷到眼睛。”
張婆婆的手抓着被單,點頭說好。
姜绾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輕輕扒拉開張婆婆的下眼睑,右手拿着鑷子飛快地夾住那細小的睫毛,因為手速既快又穩,張婆婆隻感覺到微微刺痛,幾次之後就逐漸适應。
“好了。”用洗臉巾擦去張婆婆眼角生理性溢出的眼淚,和遺留的小睫毛,姜绾示意喜月拿鏡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