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區的白家是京城本地的富戶,家中子弟出息不多,皆靠着祖産過活,幾房人住在一個宅子裡,丫鬟小厮也養了不少。
白家祖産是有做貢糕的手藝,據說是祖上有出過禦廚,做的一手糕點深得貴人們喜愛,告老後在京城置業,開了糕點鋪子,因為祖傳手藝在,還得了一位聖人的誇贊,便有了貢糕之名。
朝代更替,改天換日,白家不敢再挂貢糕的招牌,剛摘下來,又被禦膳房點名說有貴人想吃,原來是後宮的一位娘娘進宮前曾吃過白家的貢糕。
這位娘娘深得帝王恩寵,當時腹中懷有龍嗣,口味多變,難得有惦記着想吃的東西,便特例招了一位白家人進宮專門每日做一份貢糕滿足娘娘口欲。
等娘娘十月懷胎平安生下皇子,帝王龍顔大悅,給了白家豐厚的賞賜,貢糕之名也就徹底做實,牌子還是摘下了,因為換了個更氣派的。
白家人雖沒有留在皇宮當禦廚,可那位懷着皇嗣想吃貢糕的娘娘,依舊盛寵不衰,靠着這層淺淡的關系,白家貢糕在京城不說聲名遠揚,也很值得追捧。
生意帶來的影響,本應該快速擴張的勢頭,卻又忽然停滞不前,而今白家子孫就守着幾間鋪子專心賣糕點,雖是費解,卻也引得不少人誇贊,白家不忘初心。
個中具有緣由,也隻有白家人自己知道。
白家每個月都要做一爐貢糕,這一爐至關重要,并且不在幾個鋪子裡做,就在白家老宅裡,由白家當家人親手做,白家其他人做助手,就連燒火打水的都是白家家生子,如此,白家宅子裡的活計就被分攤出來,每個月都得從外面找幫工做活。
李母就是這個月白家找的幫工,作為幫工的她一開始在外宅忙活,這幾日又給她調到廚房,活計輕了,就是瑣事多,好在吃過午膳可以回家一趟,尤其是在廚房還能帶些吃不完的饅頭餅子回去,給家裡添些口糧。
那天女兒芸娘讓她幫忙的事情,李母記在心裡,恰好又調入廚房和丫鬟們碰面的次數就多了,抽着空她便找了幾個眼熟的丫鬟,關切地問她們臉上的情況。
幾日過去,丫鬟們臉上的紅疹子不但沒有消除,有幾個還越來越嚴重,說是要準備去外面找郎中抓藥喝。
其中有個叫惠兒的丫鬟不小心說漏了嘴,說白家的幾位姑娘也沒幸免,都找了大夫瞧,吃了藥也沒怎麼好轉,各個都着急上火。
上巳節可就在下個月。
錯過了花朝節,本以為隻能再等一年,可而今雙節一起舉辦,如何能再錯過。
大承朝的花朝節也有另一層含義,每到春季,萬物複蘇,也是适齡男女私下相看好時候,一旦看對眼互相滿意,雙方家中沒有阻礙,走完六禮,待到明年便和如期成婚。
這讓滿心期待能在花朝上巳雙節中,尋覓一位如意郎君的姑娘們如何不心焦急迫呢。
當晚李母回去後,就把從白家丫鬟們口中問到的情況說給芸娘聽,并問她問這些做什麼。
自從親眼看着店長把梁四姑娘臉上的火疹子祛除掉後,她現在對顔如玉信心十足,對店長更是滿滿信任,當即就将店長承諾給她的人頭提成說出來。
李母一聽高興壞了,可激動之後她也沒有失去理智,就問女兒當真有把握把那些丫鬟們的臉治好嗎?
芸娘本想斬金截鐵的應承下來,猶豫了下道:“娘,你看能不能先找個人去試試,隻要一個人看到效果,就能引得其他人也來鋪子。”
李母到底吃的鹽多,覺得此事可行,當即應承下來,說自己會看着辦。
……
雜貨鋪後院堵住的排水口根本就沒通,且是馮秀娥故意不讓高掌櫃去通,就是想着再惡心一把隔壁,誰料想反倒是坑到自個家。
前面鋪子積污水不及時清理,被衙役罰了銀錢不說,後院更是因為那晚上下雨,排水口堵塞沒導緻雨水倒灌,把後院給淹沒了。
院子裡倒沒放什麼東西,可廚房和倉房進了水,廚房的米糧被污水泡了,倉房裡面堆着的一些貨物也沒幸免于難。
這下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在自家院子裡,聽着隔壁傳來馮秀娥哀嚎心疼的哭罵,姜绾心硬似鐵,即便她沒有重修台階,隔壁的院子也還是會被淹,說來說去,人心險惡,自作自受。
連着兩日都見到那位夜隼司的副指揮使大人,姜绾覺得不太妙,今日便打算從後門出去。
剛出門便碰到附近的張婆婆,張婆婆年歲大了,人卻不愛閑着,每日都要上街溜達兩圈,聽阮娘子說,張婆婆生了三兒一女,如今是跟小兒子住一起,倒不是大兒子二兒子不孝順,而是因為這倆兒子比較出息,出息的兒子都難留在身邊。
大兒子開了家镖局,二兒子是京城有名大酒樓的掌櫃,小兒子是北城區的一名衙役,正好就是管宣平街這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