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近前一看,隻見自家鋪子台階積了黑呼呼的一大攤髒水,都淹沒了一截台階。
見到這一幕的馮秀娥火冒三丈,正巧碰上出門來瞧熱鬧的喜月。
馮秀娥也不管這污水是不是從她家排水口倒流出來的,指着喜月張口就罵,隻因為她看到了顔如玉的台階是新砌的。
喜月根本就不怵她,她早憋了一肚子火,想到上一次在她眼皮子底下姑娘被人欺負,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回算是新賬舊賬一起算。
“這條排水溝是你家的,被堵住的排水口也是你們家,污水倒流出來,怎麼就賴着我們什麼事。”
馮秀娥根本不占理,髒水也潑不到她們身上。
可她本就是無理攪三分的人,非說是因為顔如玉新修了台階的緣故。
喜月哼道:“我們自家的地,愛怎麼修怎麼修,有本事你去告衙門吧。”
這一句話把馮秀娥噎的半死,告衙門,她她心虛啊,可看着鋪子門口的髒水她又着實咽不下去這口氣,隻覺得心口憋悶的厲害。
圍觀看熱鬧的附近人道:“高家娘子,你自己家排水口不通好能怪得了誰。”
“就是就是,上回不是說好要通嗎?”
“還吵吵呢,衙役來了,這污水不清理幹淨,小心要罰銀子。”
一句話把馮秀娥吓到了,也顧不得要跟喜月吵嘴,喊着高掌櫃開門去拿掃帚簸箕。
可惜已經晚了。
北城區衙役每日都要從各條街道巡查走一遍,這裡動靜吸引了他們,便趕了過來,一看雜貨鋪門口黑乎乎的臭氣熏人的髒水,立馬變了臉色。
見到衙役來了,馮秀娥是真慌了,還想攀扯顔如玉,可衙役又不是瞎子,都無需人作證,直接給定了責,不但要盡快把污水清理幹淨,還得交罰款,否則就要把人帶回去關押幾日。
這邊吵吵嚷嚷,斜對面的一家茶館攤子内相對靜坐兩人。
“五城兵馬司除了維護京城治安,城區整潔也不可懈怠,上巳節将至,長公主親自籌備雙節,萬不可有半分瑕疵。”
周植默然望着對面淡然飲茶的男人,他手指骨節分明如白玉修竹,粗瓷茶盞被握在掌心,襯得粗糙釉面都如泛着上等光澤。
原本他還不理解魏堯怎麼突然請他喝茶,還是這種路邊茶攤,現在哪裡還不清楚,這分明是在記恨昨日拿長公主壓他。
剛才那番話,便是以昨日同樣的力道回敬他。
今日事小,可怕的若有心做文章,那便可大可小,甚至還會因此牽扯更多,周植終于體會到,内閣人人口中的鷹隼難纏這句話的含義。
“魏大人想要如何?”周植到底剛上任,還是暫調,他并不想在此時和魏堯正面對上。
“本官說了,隻是想要盡快捉拿逆賊罷了。”魏堯放下茶盞,眼神略過他,望向斜對面。
那邊的吵鬧逐漸平息。
小樓門前多了一抹青綠色纖弱窈窕的倩影,她和身邊的丫鬟說了幾句,眼神似乎往這邊看了一眼,卻又匆匆移開。
周植看着魏堯嘴角突然微微上揚,怔了怔,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看到幾個衙役從雜貨鋪走出來,他蹙了下眉頭,道:“魏大人奉旨捉拿逆賊,職責所在,下官自當竭盡全力配合。”
魏堯終于滿意的站起身,玄黑色錦服衣擺繡雁翎銀紋,将他身形襯的愈發高大挺闊,腰間纏着墨色玉帶,上面挂有精巧的香囊和一把存在感十分強的雁翎刀。
“周大人這回倒是不體恤百姓了。”
戲谑的語氣,丢下這句嘲諷意味十足的話,魏堯背着手,長腿邁着輕快的步伐悠然離去。
周植:“……”
鷹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