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寒擡手抿了一口唇脂,拿起一旁的幽玉戒,鄭重地套在左手拇指之上,眼神堅定而又狠厲。
從今往後,世人見到這張臉,隻怕會為之膽寒吧!
百靈瞥了眼她手上的幽玉戒,有些試探性地問道:“冷姐姐,我……還可以這麼叫你嗎?”
冷雪寒看出她的心思,拉過那忙着為她挽發的雙手,交疊握于自己的掌心,語氣溫柔而又笃定:“百靈,你記住,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都是你的冷姐姐!”
一絲溫暖從交握的雙手處傳來,百靈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許,但另一種擔憂又席卷而來:“冷姐姐,之後你有何打算?”
冷雪寒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說,我打算走一條新路,你會支持我嗎?”
百靈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不管你作何決定,我都永遠支持你!隻是……”她有些擔憂地說道:“孫師姐那邊,恐怕……”
“孫玉如?”冷雪寒挑了挑眉,“有我在,她掀不起什麼風浪!”
碧幽閣内。
冷雪寒坐在正中一張青龍椅上,淡施的脂粉蓋住她蒼白的臉色。她身着一襲黑色蹙金雙層廣绫長尾鸾袍,寬大的衣袖蓋住她滿身的傷痕,深色的衣料即使有鮮血滲出也不容易被發現。
她今日出門前喝了程甯端來的藥,右手手腕處那青黑的“藤蔓”總算停止了生長。
看來毒性被暫時壓制住了,應該能撐到她完成繼位儀式。
她擡眸向下看去,隻見原本的兩排桌椅已被撤去,寬大的屋中左右兩排站着幸存下來的師姐妹。除去兩個重傷的不能下床,剩下十六人悉數在場。
從前每逢除夕,她們都會聚在這裡一同守歲,整個碧幽閣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可如今卻隻剩下寥寥十數人,愈發顯得空曠冷清。
左側為首之人一襲白衣,右臂上方裹着層層紗布,上面血迹斑斑,似是傷得不輕。
她看了幾眼冷雪寒手上戴着的幽玉戒,眼裡寫滿了憤懑與不甘。
“師父臨死之前隻有冷師妹一人在場,僅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能讓我等信服?”她開口道。
幽靈宮宮規,誰帶着幽玉戒,誰便是一宮之主。
但如今冷雪寒戴着幽玉戒,她卻仍然稱呼其為“冷師妹”,便是想告訴衆人,她并不認可這位“宮主”。
“孫師姐,這是何意?”百靈反駁道,“師父在世時便最看重宮主,否則,怎不将水寒劍交予你呢?”
“你!”孫玉如被氣得臉色發青。
她本同月容一道,是最早拜于蘇碧落門下的弟子。如今月容已死,她便是幽靈宮資曆最老的,也該是下一任宮主的不二之選。
事實上,宮中也有半數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可如今,師父突然去世,幽玉戒又到了冷雪寒手上,她定然心有不甘。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面色稍緩,冷笑道:“水寒劍根本就是一把邪劍,師父給了冷師妹,說不定是想害她呢!”
“住口!”冷雪寒怒斥道。她聲音不大,卻十分威嚴。
孫玉如也不知怎得,眼前之人明明就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師妹,從前性子雖清冷了點,但也不至于讓人害怕。可如今,卻有一種迫人的氣勢,讓人不敢反抗,一心隻想臣服于她。
“孫玉如,我暫且稱你一聲‘孫師姐’,你不過是不服我罷了!”冷雪寒繼續說道,“既如此,你我比試一場,若三招之内你能打赢我,宮主之位我便拱手相讓!”
“萬萬不可!”百靈急道,冷姐姐早上那面無血色的臉龐,還記憶猶新。“宮主身受重傷,豈可再動幹戈!”
孫玉如有些驚訝,她萬萬沒想到還有轉圜的餘地。
其實,她右臂隻是擦破了點皮,那厚重的紗布是她從受傷的師妹身上換下來纏上的,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傷勢頗重。
而且,今早她可聽聞冷雪寒昏迷了整整一夜,那位上官閣主和他請來的醫士也在廚房忙活了一宿。再者,冷雪寒向來不愛塗脂抹粉,今日卻破天荒地施了粉黛,定是想要掩蓋病容。
如此說來,想要在三招之内赢她,簡直易如反掌。
孫玉如思忖片刻,應道:“師妹,刀劍無眼,你可不能反悔!”
冷雪寒坦然:“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見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孫玉如仍有些不放心,道:“水寒劍乃神兵利器,我以普通刀劍相抵,有失公允!”
百靈怒道:“孫師姐,你别太過分!”
冷雪寒早猜到她的心思,淡淡道:“接你三招,何須用劍!”
全場嘩然。
空手接白刃,這是完全不把對手放在眼裡!
孫玉如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咬牙切齒道:“既如此,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說罷,提劍便朝冷雪寒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