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如是幽靈宮的大弟子,武功自然也是數一數二的。
她這一劍下了殺心,淩厲的劍風直掃得兩側的燭台劇烈晃動,眼看着就要倒下,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穩穩托住,放了回去。
百靈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在即将跳出喉嚨的那一刻又落了回去。
隻見孫玉如像是被誰扼住了喉嚨般無法動彈,她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右手維持着持劍的姿勢,劍尖離冷雪寒身前一尺有餘。
不過片刻,右手仿佛脫力般慢慢垂下,長劍落地,發出叮當聲響。
她的雙手痛苦得在喉間扯着什麼,好像有人在扼住她的喉嚨,而她正在用力扯開那人的雙手。
她面色青紫,臉上青筋凸起,喉間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饒……饒命!”
衆人直看得心驚膽戰,因為青龍椅上的那人,明明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她周身所散發的強大氣勁卻讓每個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片刻後,那股強大的氣勁驟然消失。
右側手腕處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冷雪寒餘光掃去,隻見那青黑的“藤蔓”又往上延申了寸許。她不着痕迹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蓋住那可怕的印記。
“你還有兩招,再來!”她說道,語氣輕松自在。
孫玉如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她萬萬沒想到冷雪寒居然一夜之間内力大增。她有些心有餘悸,不甘道:“不必了,我不是你的對手!”
百靈見狀,長舒一口氣道:“這下,你總算心服口服了吧!”
孫玉如怪笑一聲,道:“我當然不服!”
她慢慢站起身,陰沉沉地說道:“師父在世時,曾定下宮規,若與男子私通者,一律受鞭刑三下!”她目光陰鸷,看着冷雪寒道:“敢問冷師妹,與那上官淩可有私情!”
幽靈宮創派以來,共有三人被執行過鞭刑。
月容便是其中之一,當年她因莫循一事被罰,奄奄一息,幸有冷雪寒在場,為她渡氣三日,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另外兩人便沒有這麼幸運了。其中一人早已珠胎暗結,本就身子骨弱,當場咽了氣,一屍兩命。另一人被擡回房内,高燒不退,三日後也病故了。
身體康健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大病未愈之人?
冷雪寒神情平靜,并未言語,不知在想着什麼。
百靈沒想到孫玉如還有這一出,憤憤不平道:“昨日上官公子便已當衆澄清,宮主與他清清白白,豈容他人構陷!”
“是麼?”孫玉如顯然不想善罷甘休,“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隻要師妹能對天發誓,與那上官淩絕無私情,今後恪守己任,永不成婚!那我等自然心悅誠服!”
這無異于是讓冷雪寒孤獨終老。
呵,難為她想得這麼周到!
衆人屏氣凝神,靜等着冷雪寒的回答。
她微微擡眸,視線在孫玉如身上掃視了一下。孫玉如被看得有些發怵,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不錯!”她薄唇微啟,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我與上官淩兩情相悅,矢志不渝!”
“什麼!”就連孫玉如此刻也是驚愕萬分。
她竟然承認了!竟然不懼那鞭刑之苦!
大廳内很靜,連空氣都仿佛停止了流動。
百靈焦急萬分,不停地對着冷雪寒使眼色,比着口型道:“冷姐姐,你在胡說什麼!”
孫玉如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那就請師妹領了這三鞭!”
“且慢!”百靈靈機一動,道:“這宮規是先前師父所創,現在既然有了新任宮主,理應重新訂立宮規!”
“不可!”孫玉如反對,“要想改宮規,也得等繼任儀式完成以後。否則,就是對師父大不敬!”
百靈還欲反駁,冷雪寒打斷道:“百靈,不必說了,我願領這三鞭!”
孫玉如大喜,忙叫人去拿刑鞭來。今日若是冷雪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便沒人能和她争奪宮主之位。
幽靈宮的刑鞭以牛筋制成,用油浸透,堅韌異常。它長至二丈,比普通皮鞭粗上許多。以往蘇碧落行刑時,灌注内力,一鞭下去,便是巨石也能劈開一條裂縫。
孫玉如剛欲拿起刑鞭,被百靈搶先一步,道:“如今師父不在,就由我代為掌刑吧!”
“你與冷師妹情同手足,定然手下留情!”孫玉如搶過鞭子的另一端,不依不饒,“不如由我代勞,也可叫大家信服!”
二人僵持不下。
冷雪寒起身,走到右側為首一名紫衣女子跟前,行了一禮,道:“莫師姐,有勞!”
紫衣女子名叫莫顔,最是剛正不阿。從前師姐妹若有糾紛,也都找她處置,莫有不服。
若她代為行刑,自然最為合适。
百靈雖仍心疼,孫玉如也有不甘,但最終都勉強答應。
“師妹可想好了?”莫顔問道。
冷雪寒點了點頭,道:“想好了。”語畢,她便利落地走到大廳中央,除去外衣,面向青龍椅,屈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