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他倒是一個人說得起勁:“你不要花?那要什麼?”
顧飲檀扭頭看他,撞見一片笑意裡,她抓着一朵百合甩在段竟臉上,轉身就走。
顧飲檀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最終化為一句:“那個桃雲到底什麼情況,段大人玩得還挺花。”
段竟:“……你怎麼突然關心起她了?”
他不大高興,為什麼什麼人都能吸引顧飲檀的注意,就除了他。
“不行?”
顧飲檀眯了眯眼睛,其實她不太關心這些,段竟以後總要娶妻生子的,就算把她留在身邊,也不可能隻有她。
段竟見她不說話了,冷笑一聲,她惹他生氣簡直比呼吸還簡單。
“我今夜就派人送你回去,不要來這種地方,亂得很。”
“段竟!我不要,我來這裡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你要是死了,你以為我還能活多久?”
“我不會。”段竟斬釘截鐵道,他緊緊盯着她,似乎要把這個人刻進腦海裡,“你在這裡,我不會死。”
顧飲檀忽然失了聲音,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倉皇轉過頭。
孕期的人總是情緒起伏更大,心裡又憋不住事,一直回想他和桃雲的事情,竟氣得快要哭出來。
段竟收了聲,最終還是沒有真的把她送回去,面對她總是狠不下心來。
河州的疫病已經控制住,但後續的康複還有很長的工程。
但段竟明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一連兩天早出晚歸,顧飲檀沒有機會見到他。
這日,段竟又不在,顧飲檀聽見門口傳來吵鬧聲。
“怎麼了?”顧飲檀從旁探出頭來,就看見滿院子裡都站着人。
“夫人!您怎麼醒了?”侍女趕緊看向顧飲檀,幹巴巴地解釋:“這些都是讨補償的,不用管……”
顧飲檀皺眉,她環視一圈,看見地上一個幹瘦的孩子,她蹲下來。
“你多大了?”
那個孩子眼巴巴盯着顧飲檀頭上的朱钗,臉上的肉都凹陷下去,她怯怯說:“六歲……”
顧飲檀垂眼,她看她這麼小,還以為四歲左右,“你……”
那孩子身後突地竄出來一道身影,一把将顧飲檀推倒在地,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夫人!”侍女們被吓到,趕緊将顧飲檀圍起來。
“沒事……我沒事!”顧飲檀重新看向那個冒出來的孩子,這孩子看起來有十多歲了,眼中迸發着恨意。
“你們是來要錢的?”
這次回答的是那個更小的孩子,“不是,我爹爹快要死了,娘親說這個屋子裡的人能救。”
她指着顧飲檀背後的大屋子。
“行了行了,你們再來這裡,我可不敢保證還有錢!”侍女趕緊扶着顧飲檀進門,将嘈雜的人群都擋在門外。
“夫人啊!您怎麼能出去,那都是些什麼人呐!萬一把病氣過給您了!咱們怎麼和大人交差啊!”
顧飲檀沒回答,她轉而說:“你告訴我,城裡的疫病是怎麼控制住的?”
侍女支支吾吾:“就、就……有病的都死了,物資都分下去了,但就算是太醫們也還沒找到解決方法。”
“劉大夫在不在?”
侍女們一愣:“在。”
劉醫女被請來,她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不敢置信的人,“顧小姐!?”
顧飲檀轉過頭來,放下手裡的書,“你來了,我今天看見了那些得病的百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劉醫女走近,掃了眼桌上的醫書和調香用品,“顧小姐,若不是您的身體,您的醫術一定比我高超。”
顧飲檀沒接話,而是将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先看看吧。”
劉醫女僵笑了一下,“您在開玩笑?我憑什麼要冒這個險?”
顧飲檀抿唇笑了下:“你知道的,我的血是這世上僅剩的情毒藥引了,如果不用我的血,以你的能力,需要多少年才能治愈疫病?”
劉醫女徹底笑不出來了,她無奈搖頭:“你這都知道了。”
這一次的疫病并不是沒有記載,在前朝也曾發生過,當時的應對措施幾乎都是自生自滅。
“段竟知道嗎?”劉醫女問她。
顧飲檀搖頭:“你如果不敢,我也有我自己的辦法。”
劉醫女被她說的一時沉默,隻好點頭,“取一點血。”
這是顧飲檀第一次看見情毒的實體,細碎的晶體随着血液流進瓷碗中,閃着幽綠的光,又在藥物的作用下,消失不見。
“好了,我會去做的,也請夫人能在侯爺降罪的時候,幫我一把,留我小命。”劉醫女半開玩笑似的,最終隻是搖了搖頭,這夫妻倆一個比一個瘋。
顧飲檀看向桌上的調香,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懷孕之後的嗅覺似乎更靈敏了,她将調香的物品擺放好,把做出來的香囊放到門口供人取用。
這香囊是她根據疫病的研究制作的,搭配劉醫女的藥,或許有機會治愈疫病。
隻是……要想徹底治愈,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門口恰好傳來侍女的聲音:“大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