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寬就站在她身後,神色溫和,原本淡然的态度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僵住。
“連公子……”顧飲檀喃喃道。
連寬手裡還抱着一個小孩,他低聲笑了下,好半晌才叫出她的名字:“檀姑娘,好久不見。”
周遭紛紛擾擾,唯有茶樓裡間還算安靜,顧飲檀跟随連寬進了門。
她坐在離他稍遠的地方,緩緩坐下來。
她身子瘦,但肚子卻隐約有了弧度。
“你……”連寬愣住,很快意識到不能盯着她的肚子看,猶豫着移開視線。
顧飲檀簡短回答:“我懷孕了。”
連寬低聲應了下,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他輕笑一聲:“短短一年,我們都變了這麼多,巧巧,叫大人。”
“這是你的孩子?”顧飲檀盯着連寬懷裡的孩子,乖巧可人,一看就是他的孩子。
“是,你走後沒多久,我就成親了。”連寬打量着眼前這人,目光掃過她一身不俗的打扮,盡管無意張揚,但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
“咿咿呀呀……”
他懷裡的孩子才一個多月,當然是不會說話的,但顧飲檀也應了。
“不用叫我大人。”
連寬搖頭:“那個男人……他出現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普通人家,按道理我們叫一聲大人是應該的。”
顧飲檀心底一片微量,頗有些遺憾地說道:“我在這唐古城,唯一的舊識就是你,你還叫我大人。”
連寬微笑着,看着顧飲檀的眼神裡止不住有些傷神,“你有什麼打算?在唐古城一直住着?我記得這是你的志向。”
顧飲檀壓低了聲音:“我要回京城,在這裡隻是暫時的。”
“京城?京城大亂,皇帝病中,你不知道?”
顧飲檀站起來:“你說什麼?皇帝病中,京城怎麼?你可知道朝廷的事情?”
她在這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認識的人,恨不能問個清楚。
可惜連寬也隻是家中和巡撫有些關系,對内情知曉得并不多。
皇帝病中,胡人虎視眈眈,朝中一家獨大。
“一家獨大?誰?”顧飲檀緊接着問。
“我不太了解,據說是中書台文英山,但皇上調遣了幾個官員去赈災……”
顧飲檀心底發涼,最終問:“你有沒有……臨川侯段竟的消息?”
“臨川侯?皇上在病中前已經撤免了臨川侯的職位,如今大勢已去,已經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顧飲檀揪着衣角的手指泛白,她臉色不好,盯着前面看了許久,久到連寬都開始擔心。
片刻後,隔間的門被打開,從始至終也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但顧飲檀一打開門就迎面碰見了陳官。
她呼吸一滞,生怕陳官聽見了裡面的動靜,她掃過陳官的臉,後者并沒有什麼異常。
“夫人,您沒事吧?”陳官擰眉看向連寬。
顧飲檀解釋道:“這是我朋友,連公子。”
陳官沒理會,讓顧飲檀從自己身邊走出去,才說:“不論是什麼朋友,都不應該單獨相處,不安全。”
顧飲檀跟在她身後,回頭看了眼坐在裡面的連寬。
“夫人,方才在裡面說了些什麼?”陳官猛地停住腳步。
“就說了些平常的事情罷了。”顧飲檀随口答道,卻對上陳官懷疑的眼神。
顧飲檀心底翻湧出一股緊張,她盯着陳官,用主子的語氣說:“陳官,你該明白,誰才是主子。”
“奴婢明白。”
顧飲檀挑起一邊的眉毛:“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在管主子的事情?”
陳官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退後一步,跪在地上,“奴婢知道了,夫人隻是在房間裡叙舊,我會一五一十地和侯爺說。”
顧飲檀提裙走出去,連一個眼神也不分給她。
到了冬至這天,天上好不容易放晴了,不太暖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并不能讓人覺得溫暖。
顧飲檀坐在其中,聽追月說着街上看見的事情。
“姑娘……姑娘?你困了?”
顧飲檀晃了晃腦袋,恰好陳官端了燕窩來。
燕窩一放在桌上,顧飲檀就沉重地歎了口氣,她瞥見面無表情的陳官,不情不願地喝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絲滑的燕窩在喉嚨内滑動,一股令人惡心的味道不上不下,她捂着嘴發出了一聲幹嘔。
“嘔……”
追月站起來,趕緊将那碗燕窩端走,“姑娘!”
陳官:“夫人!”
顧飲檀臉上顯出痛苦之色,捂着肚子,緊咬着唇瓣,趴在桌上流淚,她指着那碗燕窩:“有、有問題……好疼!”
追月拍桌:“陳大人!你這碗燕窩到底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