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飲檀眼睛盯着桌上的佩刀,走遠了才從段竟肩上探出頭,她被抱着放在了涼亭裡,午後燥熱的風吹不到。
她坐在一旁,看段竟寫東西,抱着一杠子楊梅糖水喝。
“你在寫什麼?”顧飲檀湊上去,鼻間竄進一股陌生的香,她頓了頓,嫌惡地撤開一點。
段竟擡手摁住她的手:“怎麼了?”
“你身上難聞死了,不知道什麼怪味。”顧飲檀皺着眉頭。
其實不難聞,但她一樣和段竟身上的味道一樣,突然出現陌生的氣味,令她不大舒服。
涼風習習,吹起顧飲檀的衣擺,她困倦地靠在一旁,直到身邊傳來一點動靜,她剛睜開一點縫隙,就看見一道淺色身影靠近。
段竟俯身給她把曳地長裙提起來,放在一旁,剛巧看見她醒了。
顧飲檀這才坐直身子,疑惑問道:“你去換衣服了?”
段竟淡淡的:“嗯,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手裡拿着一個小玩意,亮晶晶的,還不斷地發出聲響,顧飲檀接過去:“這是什麼?”
“西域來的,大概是風鈴一類的。”段竟裝若無意,仿佛這不過就是路邊随意買的,顧飲檀不大喜歡,就放在了桌上。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腳,視線投向遠處,隐約看見一道身影走來,身後跟着羅遠恒。
文甯雀的嗓門大,驅散了這片甯靜,她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卻一眼看見段竟身邊坐着的女子。
衣着華麗但慵懶随意,她有些眼熟,但更多的是憤怒,“段竟!你竟然敢背着我做這種事情!”
顧飲檀幽幽放下勺子,連忙放下楊梅湯,生怕一不小心潑地上了。
“段竟!”
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的時間,文甯雀已經走到跟前了,她一掌錘在桌上,打翻了段竟的墨硯。
“誰讓她進來的?”段竟看向羅遠恒。
羅遠恒尬笑兩聲,趕緊請求繞:“你别盯着我呀,文小姐說我不帶她來就要……讓文将軍砍我腦袋呀!”
“她是誰?”文甯雀指着顧飲檀問。
“我?我是顧飲檀,你好呀,不過你這樣指着本小姐,我可是很不痛快。”顧飲檀擺擺手,不大高興地盯着文甯雀,“你就是文将軍那個養在山裡的女兒?”
文甯雀一愣,她不認識顧飲檀,一時半會沒答上話來,原本一腔怒火都沒處使。
段竟移開視線,他上前把顧飲檀放在桌上的楊梅糖水端走:“不準喝了。”
顧飲檀沒說話,隻是目光不舍地流連在那碗糖水上。
“你來做什麼?”段竟這才分了個眼神給文甯雀。
文甯雀愣了愣,方才他盯着顧飲檀的視線她從未見過,一時半會,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厲聲問道:“你在朝堂上參了我爹一本?”
段竟挑眉:“你知道了?”
“我爹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你若是還想和我成親,就趕快進宮!”文甯雀大聲說道,說到一半又有些不放心,補了句:“你想不想和我成親?!”
“哎呀哎呀……文小姐,你你你消停會兒行不行!?”羅遠恒想要悄聲勸她,就被文甯雀一掌打開。
“你是個屁!”文甯雀大怒。
羅遠恒受傷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憑什麼一個兩個的都找他麻煩呀……
段竟沒說話,若有似無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顧飲檀,他其實是有些期待的。
但不如他所料,嘴上說着要做正妻的顧飲檀連半點反應都沒有,他失望地收回視線。
“你不說話,你憑什麼不說話,若是沒有我爹,你以為你有今天!?”文甯雀冷笑一聲,“你以為你一個顧家的小奴隸,有什麼資格我成親,你忘了在顧家小姐跟前當狗的日子了?”
見段竟臉色越來越難看,文甯雀滿意地昂首:“你以為你是憑什麼養通房?”
顧飲檀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通房”,她幾乎快要笑出聲來。
“你想要我怎麼做?”段竟順着她的意思說。
就在這時,顧飲檀起身往院中走去,段竟的視線裡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他幽幽看向文甯雀,陰沉的神色因為顧飲檀的離去而暴露,他冷笑一聲:“文小姐,我這是在幫你啊。”
“幫我?你他娘的幫我就是陷害我爹?”
“你說我陷害他?真是令人痛惜啊……”段竟皺眉有些痛苦地說:“我明明是為了黎民百姓辦事,是為了向陛下效忠啊!”
他這樣一說,倒顯得自己是受傷的。
文甯雀底氣不足地質問:“那你是怎麼找到的那些證據的?我爹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證據?凡是做過的事情,都是有痕迹的,我不過是做了一個臣子應該做的。”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文甯雀皺眉。
段竟一頓,臉上應時泛起一點羞澀:“若要說我有什麼私心,就隻有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