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飲檀尴尬地看向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幾個侍衛,覺得段竟腦子不好。
“癢死了,我的腿……”
段竟牽着她往寺廟走。
一間廂房内,段竟從兜裡掏出來一罐子藥,乳白色的藥膏黏在他瘦長的指尖,他不鹹不淡地說:“把裙子撩起來。”
原本也隻是随便看下,這一撩起來他便吸了口氣。
白生生的腿上,幾塊紅印很是可憐,紅腫的蚊子包連片泛紅,女孩忍不住伸手去撓。
她身上香,百合香混着糖葫蘆的黏膩,蚊子最喜歡。
“别撓,我給你塗藥。”段竟皺眉,伸腿壓住她不老實的手,手指将藥塗在她腿上。
他動作很快,因為不想要她更癢,但顧飲檀還是被癢得眼眶都紅了。
段竟抿唇:“這麼嬌氣,逃跑的時候倒是什麼都不怕。”
話剛說完,段竟自己先閉上了嘴,她若是真的嬌氣,也不會說走就走,過那種苦日子也要離開他。
蚊子包溫度有些高,塗上沁人心脾的藥膏後有些清涼,一陣涼風吹過,她好受多了。
段竟給她吹了吹氣,那塊皮膚就不癢了。
顧飲檀催促道:“别停别停!還要。”
段竟剛要繼續,看見她期待的眼睛,頓了頓,直接站了起來:“出去了。”
“喂!”
*
廟會人不少,熙熙攘攘地,熱鬧非凡,比顧飲檀之前見過的所有集市都要熱鬧。
顧飲檀走在人群中,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但身後的人力道越來越大,她委屈地舉起手。
段竟看着那隻手上的紅印,起身走到她另一邊,牽起另一隻手。
顧飲檀原本也不打算吃什麼東西,雖然廟會的好東西不少,但她不太有興趣。
剛走過一個小攤子的時候,一個男人叫住了她。
“小姑娘,我夜觀天象,您肯定就是傳說中的福星下凡呐!”
顧飲檀頓住腳步,走到攤位前,“福星下凡?”
“對的對的!您就是傳說中的福星,所到之處遍地生春,人間還要多虧您帶來好消息啊!不過近日怕是有變故哦!”
顧飲檀輕嗤一聲:“您怕不是說錯了,不是福星,是災星吧?”
她還沒開口,一張銀票從旁邊遞了過來:“算。”
算命男人沒接錢,他歎息一聲:“我早說過了,我不是賺錢的,姑娘我就給你算上一卦。”
顧飲檀沒說話,就在男人問她的生辰八字之時,她猶豫着沒說話。
她不太清楚自己的八字命格,按理說大戶人家應該從小算到大,但顧飲檀自從知道自己天生薄命後,就再也不想看見這種東西。
而顧家從前也沒有告訴過她确切的出生日期。
但段竟嘴一張就說出了一串八字,顧飲檀皺眉:“這是我的?原來我是酉時一刻出生的……”
那算命的男人念念叨叨:“姑娘你這……命格有些奇怪啊,不像福星,卻也不似災星,年歲變動,命格有常,大概是大變之像啊!近日不要靠近水咯!”
突然,一點水潑下來,顧飲檀被吓了一跳,裙擺被濺上了一點水。
還不是普通的水,是隔壁攤買的甘蔗水,顧飲檀不大高興,但那人練練道歉。
這時,另一個算命攤位的男人探過頭來:“姑娘!他算得不準,我給你算算?”
顧飲檀直接扯着段竟就往另一頭走,連算命的結果都不聽了,“哎呀,這都什麼玩意兒!”
“你的衣服……”段竟皺眉看向顧飲檀的裙擺,擔心她會嫌棄,“帶你去換一身。”
顧飲檀嫌麻煩,況且這在外面,要她換衣服她更不放心,“算了算了,和你在一起準沒好事。”
前方就是七夕廟會的主場了,男男女女戴着面具,在月色下相互依偎。
顧飲檀眼睛尖,一眼就看見最前頭的雜耍表演,她興奮地說:“喂!段竟!快點快點,我也要買面具!”
她精挑細選了一個面具,捏在手裡懶得戴上,就慢吞吞地跟在段竟身後。
“去看雜耍表演吧!”
段竟抿唇,他看着某個說不想來的人,卻比誰都玩得開心。
他剛想要說話,就看見顧飲檀身子一鑽,很快就淹沒在人群中了。
他慌了神,明明上一秒還記着顧飲檀的位置,下一刻就不見了蹤影,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原地隻剩下他一個人。
段竟愣了愣,獨自在遠處,被身邊的人流錯開,離那面具攤越來越遠。
遠處的燈火灼灼的,他什麼都看不清,被一晃一晃的花燈迷了眼,卻怎麼都沒聞到那股熟悉的百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