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紅着臉說:“不是不是,那是姐姐的侄子。”
華嬸不由得打量顧飲檀,開玩笑說了句:“真不打算說個好人家?你這麼好的姑娘,我剛好在江南認識個好伢子……”
華嬸一張嘴就打算給顧飲檀說親,後者趕緊搖頭:“不不不……這怎麼行,我說了我暫時不考慮!”
華嬸眼神玩味:“是嗎?我看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單純的,至少對你不單純,我看人不會錯的。”
顧飲檀簡直想跳起來捂住她的嘴,氣得半夜都沒睡好。
别看她現在什麼都沒有,内心還保留着大戶人家的矜持和高貴,這天底下可沒有什麼配得上她的男人。
還不等顧飲檀找好出城的車,上巳節就到了,街上人突然就多了起來。
她正好打算趁着人多出城去,她沒有通行證,又不是有土地的人,現在這身份想要随意出去很麻煩。
等到上巳燈會開始,道路兩旁裝點着各式各樣的花燈,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出行遊玩,糖人、年糕的香氣在空中彌漫,天空放出響亮的煙火。
兩個纖細的身影穿梭在巷子中,逆着人流往城門口去。
顧飲檀心跳個不停,她緊了緊包袱,确定裡面的錢都還在,準備用錢打點城門口的侍衛。
終于,在又一束煙火沖上天後,顧飲檀咬了咬牙,就是現在!
“先等等!”
身後的追月抓緊了她的衣角。
一輛馬車從顧飲檀身前駛過,寶石點綴着很是漂亮,飄逸的紗幔上瑩瑩閃着光亮。
顧飲檀突地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她的香料,隻是其中還混雜了檀香。
馬車之中,撐開紗幔,方可窺見一抹春色。男人站在車上,而身邊打扮得貴氣的女子墊着腳,手扯着他的領口。
兩人貼得極近,那紅唇很快就要貼上男人的側臉。
男人面色柔和,隻是匆匆一瞥,就足以讓人過目不忘。
“走!”顧飲檀扯着追月的手,猛地跑過去。
“哧——!”
一道聲響不合時宜地響起,追月摔在地上,顧飲檀着急忙慌,匆匆回頭扶起她。
!
段竟原本就煩躁上巳節宴會,今日又被文清嶽邀請來燈會。
誰知道一來就被推上了馬車,車上隻有文甯雀,他瞬間就覺得無聊至極。
隻是沒想到,這無趣的遊行還讓他捉到了好玩的,他找了顧飲檀整整兩個月,結果在這遇見了。
段竟面色陰沉,看着她腰側的包袱,挑了挑眉。
他像是逗弄寵物一般,唇齒輕張:“捉住!”
正要和侍衛交涉的顧飲檀眉心一跳,反應如雷霆,直接轉頭逃向另一邊。
她的腿都不聽使喚了,隻一個勁地跑,仿佛身後是洪水猛獸,不,比洪水猛獸還恐怖!
顧飲檀怕得要死,倉皇無措之時,被路過的一隻手扯住胳膊,後背一疼滾進了一處黑暗中。
顧飲檀眨了眨眼,什麼都看不清。
“追月……追月!”顧飲檀喚了幾聲,被颠簸得摔進一個懷抱,順着昏暗的光線擡頭,面上一喜:“流芳!”
顧流芳看了眼外面,那些侍衛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在找什麼人自不必說。
“姑姑是我,已經沒事了!”
顧流芳懷中一空,他失落地松開手,又仿佛才反應過來,“追月姑娘沒事吧?”
追月搖頭,縮在顧飲檀身邊。
顧飲檀拍着心口,壓下快要出口的尖叫,太過着急,她一時間想不到其他什麼,“流芳!還好你在這……!”
“姑姑你要出去?”顧流芳盯着顧飲檀,點了一支燭火,燭火倏然照亮顧飲檀的眼睛。
“對不起流芳,我沒告訴你,我要去江南。”顧飲檀艱澀開口,“我已經在這兒待不下去了。”
顧流芳一頓,安撫道:“沒關系,姑姑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知道有一條路可以直接出城,我帶你去。”
顧飲檀不說話了,她心底隐隐期待着出城,但方才又經曆告訴她,她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出不去。
“從這條路一直走到黑,會看見一片小樹林,從樹林右邊走,就會看見車夫。”顧流芳給她指路。
顧飲檀點點頭,望着那黑黢黢的一片,她撩起車簾就跳下車。身後的顧流芳隻能期待着她轉頭,哪怕看他一眼。
但是沒有,顧飲檀一邊走一邊說:“謝謝你!流芳保重!”
顧流芳沒說話,直到顧飲檀快消失在視線裡,他才說:“姑姑,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