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絕望地抱着顧飲檀哭,想了想,罵道:“段竟這個該死的,他還活着!?”
“他不能活,他必須死,否則痛的就是我們姑娘了!”
顧飲檀昏昏沉沉間,連眼睛都睜不開,卻聽見追月一聲聲的“段竟”,她皺緊眉頭。
夢裡都是段竟像一頭豺狼虎豹一般,緊追不放,她一逃出來,就被叼着腳踝拖回去,永世不得見天日。
“不要……娘親……我不要走,不要……母親不要……”顧飲檀皺眉,唇角被她咬出一點血,更襯得小臉煞白。
渾身都疼,疼到骨子裡,像有毒蟲在爬,幾次壓抑得顧飲檀喘不上氣,還是追月不忍,拍了拍她。
顧飲檀才猛然張開嘴,大口呼吸。
追月守在床邊,聽顧飲檀輕輕叫喚,期間喂了好幾次糖水,才終于熬到了天亮。
顧飲檀睜開眼時已經日上三竿,房間内的香氣濃郁甚至有些煩躁,她抿唇輕聲說:“已經午時了?别忘了香料,還有人要香料呢……”
追月抹了抹淚水,收拾好十斤香料就往市場去。
*
末村集市。
人來人往間,追月守在攤位前不說話,直到有一個丫鬟走過來,她把香料包好遞過去。
那丫鬟接過香料往路對面的馬車走去,走到馬車前說了什麼。
馬車裡面伸出一隻手拿進去。
文甯雀眉頭一皺:“不在?”
丫鬟乖順回答:“是,那老闆不在,隻有另一個矮小一點的小丫頭。”
文甯雀看向身邊坐着的男人,男人自上了馬車就一言不發,好像她是什麼無聊之人。
就這麼冷漠的男人,昨夜突然問她香料在哪兒買的。
“聽見了吧,真不巧,今天她不在。”文甯雀笑着說,又伸手說:“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你有什麼法子能讓我住到外面去,還不讓我爹罵我?”
段竟瞟了眼她,唇齒輕張:“當然是功成名就,你是将軍之女,要想有自己的府邸,就必須有自己的事業。文将軍是朝中重臣,你若是能借文将軍之女的身份獲得功績,當然就不擔心不能住出去了。”
文甯雀撐着腦袋,突然說:“我知道了,禦尚金牌!”
段竟臉上有一瞬間漾起笑容,又很快收起來,故作苦惱道:“但禦賜金牌隻在文将軍手中有。”
文甯雀輕蔑道:“你不清楚,我知道我爹放在哪了,我一定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馬車緩緩駛離末村集市,路過周圍的百姓,而段竟沒有注意,追月就站在馬車外。
追月剛好賣完香料,往前走的時候被一輛馬車搶了先,她隻好跟在馬車後面,人流被分隔開。
一輪紅日子在馬車前方,夕陽緩緩印在追月臉龐上。
*
顧飲檀躺着躺着,又覺得難受了,這情毒發作一陣一陣的,她趴在床邊幹嘔起來。
顧飲檀靠在床邊,往嘴裡塞了點黃連,苦澀的味道讓她清醒了點,眼角含了點淚。
不一會兒,追月回來了,跟她說那文小姐買了全部的香料還給了不少錢。
“我聽人說……末村集市從明日開始就要收攤位費了……”追月唉聲歎氣。
顧飲檀淡淡嗯了聲,她想了想,“不可能突然要收費吧,你知道是誰害的?”
追月搖搖頭:“這個打聽不出來,但費用不高,一個月二兩銀子。”
顧飲檀掙紮着坐起來,她如今已經可以忍受拖着疼痛做事了。
“放心吧,我已經好多了,明日就去交錢,今天還沒做香料呢。”
顧飲檀終歸是累了,終于把香料做好後就去沐浴了。
沐浴的時候,顧飲檀照常脫了裡衣跨進澡盆中,浴室内放着一面銅鏡,裡面清晰地映出她窈窕的身軀。
顧飲檀眼神落在腰間上,起初她以為是鏡子上的髒污,但低頭才發現是自己的身體。
崎岖的紋路已經順着後背往前爬,像深紫色的藤蔓,又像是某種圖騰,在瑩白的肌膚上,顔色越來越深。
鏡中的自己實在是太過陌生,顧飲檀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了,似乎長相也有些變化。
原本稚氣未脫的長相如今亭亭玉立,褪去了珠圓玉潤,倒有幾分病弱西子的清麗。
顧飲檀頓了頓,她眼神閃動,動作顫抖着穿上衣服,赤腳踩在地上,她不用低頭就能聞到身上的香氣。
熱氣蒸騰,她臉上微微熏紅,恰好撞上追月進來。
“姐姐……”追月眨了眨眼睛,又羞澀地低頭,“咱們姑娘長得可真好。”
顧飲檀笑了下,手在她頭上敲了敲:“都說了不要叫姑娘了。”
追月吐了吐舌:“前幾日華嬸還說要給你說親呢,壞男人快離我姐姐遠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