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哈哈大笑:“笨追月,‘詩經’的詩和如今的詩能一樣嗎?”
“段竟,你可會寫詩?你就幫我寫一句七言詩,獎賞你來說。”顧飲檀期許地看他。
段竟低頭,低低說:“是。”他瞥了眼桌上的紙,也不說會還是不會。
顧飲檀高高興興丢了筆去換衣服了。
換好衣服後,顧飲檀坐在鏡前,通過鏡子看見段竟在擦花瓶,她叫了聲:“把我的那支閩秀簪子拿過來,就在你手邊的黃梨盒裡。”
段竟頓了頓,環視一圈确定沒有其他人有空餘,他趕緊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打開盒子。
入目就是一隻香囊,鋪面而來的就是熟悉的百合鈴蘭香,比他……那隻濃許多。
“怎麼了?快些呀。”顧飲檀催促。
段竟拿了簪子走過去,才說:“祖宗盒子裡的那隻香囊是隻有一隻嗎?”
顧飲檀皺眉,第一次聽見段竟這樣多話,看向那隻香囊,半晌想不起來。
“這我哪兒知道,我的東西多了去了,不過這隻香囊舊了,追月,你去扔了吧。”
“是。”
段竟手一空,香囊已經被追月拿走了。
顧飲檀嘟嘟哝哝地看向鏡中的自己,顧影自憐好一會兒,才說:“給我編發罷。”
他回到剛才的位置上,這一次過了一會兒才開始做事。
“姑娘真好看!”
“姑娘果真的是神妃仙子,誰來了都比不過!”
顧飲檀愛漂亮,身邊的小丫鬟都是這樣滿嘴誇獎,顧飲檀被逗得滿眼笑意。
隻有段竟沒說話,玉翠正準備提醒一下。
段竟想了想說:“祖宗今日真……好看。”
他隻是一個奴才,說一句話是最低成本的讨好。
*
靖國府,上千壇各色鮮花一字排開,擁簇在席位兩旁,賓客雲集,紛紛贊歎着顧家的恢宏大氣。
衆人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主座的顧飲檀,顧家的祖宗,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她。
徐甯瀛也來了,她就坐在席間向顧飲檀招手。
“追月,你先和母親說一聲,我随後就來和她請安。”顧飲檀提着裙子走下樓梯,誰知一眼就看見了堵在樓梯上的不速之客。
顧飲檀停下腳步,“你怎麼在這?”
賀雲迦背手站在樓梯處,看見顧飲檀下來欣喜若狂,“檀檀,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顧飲檀往後看了眼,樓梯間不常被人注意,更何況她覺得在自己府上不會有什麼危險,于是一個丫鬟都沒帶。
“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人比花嬌,面若桃花。”賀雲迦難得出口誇了她一句。
顧飲檀:“想不到你會來,今天的賞花宴誰都有可能來,但是你一定不會來。”
賀雲迦擰眉,他可是動用了家裡的關系才進來的,并且大多數人不清楚顧飲檀已經對他失望,在外還是會把他看作未來的顧家龍婿。
“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雲迦手裡拿着一支臘梅,包裹着好看的珠寶,他滿眼溫柔地看着台階上的顧飲檀。
周遭的熱鬧似乎在一瞬間抽離,顧飲檀覺得胸腔的空氣都被一點點抽盡,整個人像被一錘子敲醒了。
顧飲檀确實對賀雲迦動過别樣的心思,但那些少女心思是經不起推敲的,隻要稍作推敲就會看見他難看的一面。
今天,顧飲檀清楚地感覺到了心底湧上來的惡心。
“祖宗,老夫人要我來送披風。”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顧飲檀身後響起,她眼睛亮了亮,從未覺得段竟的聲音如此親切。
“嗯,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回去呢,隻不過被不長眼的擋了路。”顧飲檀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段竟自然而然走到顧飲檀手邊,把披風穩穩地披在顧飲檀身上,“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吧。”
“檀檀!這是我特意給你帶的,臘梅花,你喜歡的。”賀雲迦不死心,聲音大了些。
“賀雲迦,你不早早去準備下月的科考,在這兒浪費時間?”顧飲檀不耐煩地掃了一眼看過去,“我那日的信件你不要當真,我或許是昏了頭了,今日我已後悔,不必再看了。”
賀雲迦憤恨的表情一僵,立刻說:“什麼信件!我不知道!”
“祖宗,不用再浪費時間了,老夫人催促着呢。”段竟低聲說,擡眼看向賀雲迦,眼中迸射出危險神色。
賀雲迦瞬間不說話了。
“你、你一個奴才……”
“賀雲迦,希望你清楚,我身邊的人,是人是狗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顧飲檀即刻回應,轉身就上樓去了。
段竟盯着賀雲迦尴尬的表情,後者微張着嘴,生來高貴的公子哥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段竟嘴角牽出一抹笑,賀雲迦一眼看出那是譏笑。
“狗仗人勢的東西……”
段竟原本已經離開的背影一頓,他緩緩轉過頭來,緊盯着賀雲迦的眼睛陰沉、森冷。
“狗仗人勢?”段竟重複了一句。
賀雲迦冷笑一聲,他再落魄也是王侯将相,會怕一個奴才?
“怎麼?你一個賤奴才也有追求,不甘心做狗?”
段竟沒說話,賀雲迦都有些緊張。下一刻,他聽見段竟說:“怎麼會呢,能當祖宗的狗是我的福氣,主子讓我吐舌頭,我絕不亂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