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自己兒子會起那麼早這件事都不知道,那關心孩子的父親這樣的角色裝出來就沒意思了。
惡男社長是個生意人,不會這樣自拆顔面。
所以應該是另一個回答吧?
虎冢觀音心想,就像不能問一個日本人“你沒事吧”,因為對方一定會怕麻煩别人而回答“我沒事”,這是無效問答,也是廢話,但她要的就是他不得不回答的這句“我知道”。
果然之前不是不會用敬語,是壓根不想用。角名倫太郎瞄了大小姐頭頂卧着的發旋一眼。
在座的衆人之間有信息差,大小姐是完全知情的當事人,他是聽牆角大差不差地拼湊出全貌的局外人,侑和治呢,和老師們差不多,在十分鐘前還不知道惡男一樹跟蹤大小姐的事,隻是作為揍人事件的肇事者出現在現場,恰巧也目睹了惡男一樹沒有留下證據的勒喉一幕。
所以大小姐這句話問出來,在場的所有人裡,除了他和她,都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什麼。
也許在其他不熟悉大小姐的老師聽來十分莫名且冒犯他人隐私。
“虎冢……!”教導主任西信聖明心裡大感不妙,下意識地摁下大小姐的話,訓斥道,“真失禮,快住口!”
虎冢觀音看向他,沒有說話,臉上明晃晃地擺了幾個大字:“憑什麼?”
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無聲頂撞,看着就讓人火大。
西信聖明瞪過去,一個兩個的,什麼樣的老師教出什麼樣的學生,他還要說什麼,卻被惡男健三郎截住了話頭。
“沒關系,西信老師。”惡男健三郎好脾氣地朝他擺擺手,用一個裝模作樣的動作安撫他的情緒也圓了一下他的面子,“我沒有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可以體諒。”
比起不服管教的女高中生,處事圓滑的惡男先生到底不一樣。
所以說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啊……真是被慣壞了,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嗎?明明被揍進醫院的是惡男同學,輪得到她反而來質問受害者的父親?
西信聖明不自覺地在心裡碎碎念起來,在吐槽時忘記了他心中的惡男同學也是富二代的一員,他本是态度中立的,但在天文台投資者的身份加持和虎冢觀音強硬态度的對比下,此刻心裡的天平開始無意識地倒向一方。
要虎冢觀音說實話的話,她看到惡男健三郎的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人,也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許是他自以為紳士的目光讓她感到不适。
傲慢,虛僞,拿腔作勢還愛裝。
你不就因為認為我是小孩子才覺得好拿捏嗎?擺出一副沒事沒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見識的樣子,間接承認了西信那家夥表示的她虎冢觀音失禮了,冒犯了他惡男健三郎。
冒犯啊。
上位者味好濃的一個詞。
真讓人不舒服。
就在虎冢觀音認為惡男健三郎會借機回避那個問題的時候,會談室的門“唰”的一下被拉開了。
拉門的滾軸經過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響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稻永荷松彎腰低頭一個矮身進了門,兩米的身高令人産生天花闆在一瞬間被拔高了的幻覺。
比他直起腰的動作更快的是那直直射來的兇光畢露的目光,他歪出一個痞裡痞氣的笑,眉間皺出幾個不爽的褶:
“剛剛是誰,說誰失禮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