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韻後退一步,跪在周雲景面前,懇求道:“請殿下饒過父親隐瞞之過,他這樣做也是為了我。”
周雲景歎了口氣,虛虛擡了下手,示意她起來,“我能明白馮大人的愛女之心,若他此番能将功折罪,我便不再計較。”
馮韻代父親謝過便去尋馮大人夫婦。
江綿綿拉周雲景出了馮府,手中掐了追蹤訣,一隻淺色瑩光蝴蝶從她指間飛出,追蹤蝶在空中盤旋幾圈,終于确定方向。
“跟着它。”江綿綿邊走邊說。
二人跟着一路走到一間新宅院外,這宅子從外看起來絲毫沒有住過人的痕迹,正門被鎖着,于是又去了角落的院牆外。
周雲景縱身躍上牆頭,轉身朝下邊遞了隻手手掌寬大,掌心泛着淡淡的紅。
江綿綿本想直接瞬移過去,見狀眨眨眼,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男人輕輕一拉,一抹綠色出現在了牆上。
齊齊躍下,江綿綿朝四周張望一下,确定沒人便站直了身子,大搖大擺地往裡面走。
“這裡就是發現那片衣角的地方?”
周雲景淡淡“嗯”了聲,“這裡像是剛剛整修過的樣子,沒什麼人氣。追蹤蝶會不會弄錯了?”
“不會。”江綿綿收回追蹤蝶,“追蹤蝶發現了聖上的氣息,他的确來過這裡。”
周雲景四處查看,江綿綿在後邊跟着。
随手推開一扇房門,兩人前後邁了進去。
是間女子的閨房。
房間内纖塵不染,一應用品都是京都時興的樣式,看得出房主人很愛惜這裡。
兩人退出來又進了另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和方才的截然不同。
推門的瞬間從房門上方落下大片灰塵,陽光照着屋内的蜘蛛網發着絲線的亮光,江綿綿捂着口鼻皺眉扇着身邊的塵土,周雲景也用手指遮住鼻子。
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在他後背上,周雲景側首看去。
“灰,給你拍拍。”江綿綿頂着灰撲撲皺成一團的蜘蛛網道。
周雲景将蛛網從她頭上摘下,江綿綿抖了抖,“噫~我最讨厭蜘蛛了。”
“話說回來,這間是雜物間嗎?”
“不知道。”周雲景又去推另一間房門,接連幾間都是這般景象,“總不能都是雜物間。”
逡巡一圈,周雲景的視線停留在地上一枚小小的黃色玉環上,他撿起來沉聲道:“川弟的扳指。”
點點熒光灑落,追蹤蝶再次出現停留在扳指上。
“怎麼不動了?”周雲景焦急問道。
江綿綿也感到奇怪,“氣息不見了。”
思緒一時斷開,江綿綿仔細回想,似乎落了什麼重要信息。
停頓片刻,兩人的聲音同時出現:“劉老闆的女兒!”
馮韻說劉老闆的女兒至今還日日去府衙問消息,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轉身往門外走去。
府衙外的女子一身素衣,明明家中經營簪花生意,頭上卻一點裝飾都沒有,黑色長發瀑布般披撒,更加襯得她面色蒼白。
江綿綿站在遠處看着,聽到身邊人出聲,“過去問問。”
“等等。”江綿綿攔住他說:“就這樣過去,恐怕咱們問出的和府衙知道的沒什麼差别。”
周雲景挑眉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淺綠色的光暈閃過,面前的人竟然也換了身素衣,她說:“任何辦法都比不上感同身受,就叫她以為我們的遭遇一樣吧。”
女子跪坐在地上,眼中噙着淚,細弱的胳膊被人攙住,扭頭一看,是位年輕的姑娘。
姑娘雙目通紅,虛虛擦了擦面頰的淚,問她:“姑娘可是楊花巷的劉小姐?”
劉小姐見來人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免多了幾分警惕,“你是?”
“劉小姐,”江綿綿隻說不答,“不瞞你說,今日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劉小姐眉頭緊皺,望着眼前淚汪汪的女子仔細辨了辨,發覺自己還是想不起這位姑娘,便也不做聲,靜靜聽她講。
“我與夫君兩情相悅,卻不想他在大婚當日離奇失蹤,我尋遍了汀郡都沒有找到,”江綿綿偷偷擡眼看劉小姐的臉色,沒了方才那般警惕,更添了絲愁容。
“聽聞劉小姐的夫君也是在大婚當日失蹤,便想來問問你是否有了頭緒。”
劉小姐歎了口氣搖搖頭,“我幫不上姑娘。”
“小姐日日來此,半分消息都沒有嗎?”江綿綿不死心問道。
劉小姐仍舊是搖頭。
江綿綿一咬牙,突然怒氣沖沖指向衙門大罵:“我們老百姓年年賦稅一分不少的繳,朝廷下撥的銀兩也從來不遲,竟然養出你們這種萬事不管的衙門……”
門前當值的官差被她突如其來一頓罵感到莫名。
劉小姐見狀,急忙上來要捂住她的嘴,“姑娘姑娘你先冷靜點兒……”
這姑娘怕不是丢了夫君,腦子急出了毛病,劉小姐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同情。
江綿綿嘴裡還在嘟嘟囔囔:“看本姑娘改日砸了你‘河清海晏’的牌匾,拆了你這一通黑的大門,與其放在你這兒當擺設,不如讓本姑娘劈了做柴燒。”
周雲景:“……”
一旁看着的周雲景臉撇到一邊,本來是想過去将她拉回來的,現在還是保持距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