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能活古稀都是少有，遑論百年？

江綿綿終究還是不忍心，揪下三片柳葉交給了他，“待這些用完，你便帶他來此處尋我。”

“多謝！”肖遙感激道。

“一點也不誠心，”她斜眼示意自己的衣裙，“真要謝，就把我裙子補好罷。”

肖遙看着自己軟劍劃開的口子，有些汗顔：“下次見面，我定給你帶最時興的衣裙。”

他拖着男人離開，那人嘴裡嗚嗚哇哇的不知道在說什麼，總歸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南風還是沒摸着頭腦，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他一拍腦袋，終于想起來了，“仙子，你把我家王爺弄哪兒去了？”

江綿綿白了他一眼，一邊搖頭一邊歎氣。

足足過了七日，江綿綿偶然發現，她時不時自言自語時，周雲景的手指會給點反應，隻是眼睛還是緊緊閉着。

又過了七日，她從藤椅上醒來，習慣性地望向另一邊的床鋪時，原本床鋪上躺着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江綿綿驚起，匆匆踩上鞋往外跑，每見到一人就問一下有沒有看到周雲景，若是被人發現他是凡人就糟了！

流水潺潺，花瓣乖順得随着水流的拍打飄遠，石橋上靜立的男人隻穿了一件潔白的裡衣，長睫低垂，偶爾眨一下眼，仿佛能掀起一陣清風。

遠遠看着，還真像隻漂亮的小蝴蝶。

“周雲景！”少女高聲道。

順着聲音回頭，女子月白色的衣裙被風吹起，她朝這邊揮揮手臂，眉眼彎彎，嘴角也揚了起來。

“江姑娘。”

說話間，女子已經到了跟前，她扒拉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上下打量着他，“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還是多謝你了。”

江綿綿撿了顆石子扔到水裡，濺起個不大不小的水花，“好呀，那你要怎麼謝我？”

周雲景啞然失笑，“救命之恩，自當……”

“别别别……”江綿綿瘋狂搖頭，她看過不少話本，依着話本，下一句該是以身相許，“不至于不至于。”

周雲景怔愣片刻，反應過來她可能是誤會了，擡手敲了下她的額頭，“自當結草銜環相報。”

“……”江綿綿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看，手指絞在一起，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他：“你下次講話講快些！”

周雲景噎住，分明是她先打斷了自己罷。

二人一同回江綿綿的住處，有一搭沒一搭的叙舊。

“雲依怎麼樣？”

“很好。”

“老太太呢？”

“很好。”

“你吃了嗎？”

“呃……還沒，你呢？”

“我也沒有，回去做飯。”

“嗯。”

兩個人的腦子都是一片混亂，一個胡亂問，另一個就胡亂回。

“呀！大哥哥你醒啦！”一個小娃娃在跟前攔住他們。

“乖。”周雲景蹲下身子，捏捏娃娃的小臉，“哥哥給你糖吃好不好？”

江綿綿納悶，他剛醒哪來的糖？周雲景手往身後一背，沖着江綿綿勾了勾手指。

“……”一顆糖果立時出現在他手中。

小娃娃接過糖果，兩個大眼睛仔細瞅了瞅，肉嘟嘟的小臉皺到一起，奶聲奶氣道：“這是術法變的，不甜！”

周雲景疑惑道：“你怎知這是術法變的？”

小娃娃對着自己的掌心吹了口氣，也出現了一顆糖果，遞到周雲景面前，“不信你嘗嘗，看看是不是不甜。”

周雲景心下一驚，連個小娃娃都會使用法術，自己這是進了妖怪窩了。

他仰頭用眼神詢問江綿綿，少女無辜地眨巴兩下眼，将糖果拿過來往他嘴裡塞，狡黠地笑：“怎麼了？快嘗嘗呀！”

周雲景咂巴着嘴裡的糖，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