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她即刻覺得不妥,卻見屈澤身形隐約前傾,倆人距離近了幾分。
她忙後撤半步,“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他讨厭和别人觸碰,在塞多家季夏就發現這點,剛才扭過黃牙的手又嫌惡拿濕紙巾擦半天。
她還是别觸他黴頭為好。
餘光卻瞥見屈澤的手已半擡至空中,頓了頓,又放下。
天色已全暗下來。
屈澤聲音低啞,“回屋再說。”
倆人回屋後卻沒再說什麼,季夏被屈澤趕去洗澡。
她看了基本上也濕透了的屈澤,嘴唇微微泛着白,即刻想到他對下雨的厭惡,搖頭,“沒事,我先換件衣服,你先洗吧。”
他從行李箱拿出換洗衣服,語氣寡淡,“我不想說第二遍。”
季夏沒動。
“怎麼,站在這兒看我換衣服?”
不想深究這位少爺哪兒來的無名火,她用最快速度去洗好出來。
屈澤這才拿着睡衣進去洗澡,這一去就是兩個小時沒出來。
埃國幹淨熱水和電力都是珍貴資源,這家酒店熱水也收了費。
他這是要洗回本?
季夏躺在床上神思飄忽。
這天頗為折騰,她電話阿吉安排他帶塞多晚餐随便吃點,看好他别再生事端,便裹着被子迷糊睡着了。
睡到一半,暗紅的眼皮泛起光,像家鄉門口那個湖面上零零碎碎的湖光,刺得她眼痛。
睜開眼,是屈澤靠在隔壁床頭看手機,屏幕瑩瑩發着光。
她瞥了眼時間,九點半。
“醒了?”他偏頭問。
季夏含糊“嗯”了聲,“不過可以繼續睡。”
肚子卻不應景地叫了聲。
“醒了就起,陪我去吃飯,想餓死誰。”
他按開燈率先起身。
哦,對,忘了屈澤也沒吃飯。
她其實可以餓着不吃,但屈大少爺不行。
這個點隻有酒店旁的小酒館還開着門,季夏給自己随便點了些食物,給屈澤撿着貴的點了些。
她其實是對别人的情緒比較鈍感的人,但此刻也很難忽略屈澤身上的低氣壓。
他是不是因為下午她那個抱一抱的請求,覺得冒犯,所以一直氣不順?
不至于吧。
被她問一嘴都算冒犯?
季夏有些胸悶,為自己的沖動懊惱。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吃完一頓不算愉快的飯。
她起身準備回去,屈澤卻沒動,擦過手的紙丢桌上,他擡眉,“聊聊?”
季夏坐回來,點頭,“可以,聊。”
其實她也想和他聊聊攜帶/槍/支的事。
坐下的瞬間,她總覺得有人盯着她,回頭去找,又沒有。
要聊的是他,這會兒又不說話了,隻老神在在眼神掃着她。
她又感到了那股視線的追随,扭頭沒找見,問屈澤,“有人看着我嗎?”
他懶聲懶調終于開金口,“有啊,我。”
季夏:……
酒吧氣味不算好聞,有人在不遠處點了根煙,屈澤眉頭微皺,季夏問他,“要麼我們回房聊?”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不合适,就在這兒聊。”
哪兒不合适?
也是,回去孤男寡女的小房間,聊什麼抱不抱的,确實不太合适。
她決定先發制人。
“對不起,下午我不應該那樣。”
“哦?”屈澤聞言,眼神柔和了些,孺子可教般點點頭,“行,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就還算有得聊。”
他俯身壓上桌面,雙手支着下巴,“在澳洲怎麼沒發現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虎,知道水多深嗎這麼冒失?天高地厚四個字知不知道怎麼寫?”
季夏知道屈澤嘴裡一向沒什麼好話,卻不知道他居然嘴這麼毒。
他的水多深她不知道,但她隻是在很冷的時候想要個擁抱,就算旁邊是阿吉她也會要的,而且不也沒抱麼,怎麼就變成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語氣也不佳,“行了,這次是我沖動,下次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