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的旅館在餐廳的同條街上,很快就到。她回房即刻給陸文瑞發消息。
對話框裡,最後兩句話是他發的。再之前是她發的一句,【分手吧。】
陸文瑞過了很久才回。
【行。】
【那你自己要好點。】
他的回應柔和又善解人意,情緒波動的程度,仿佛她隻是說了句“今天加班晚點回”。
這樣的對話,除了他倆,再也找不到第二對情侶。
她快速打字,【今天謝謝你幫我擋,但其實不用,下次先保護好自己。你住哪個酒店?我把藥放前台,回去你拿了去擦。】
于情于理,他幫她擋這下,她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心安理得受着。他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
陸文瑞回得很快:【不謝,應該的。我到酒店了,飯沒吃成,回來休息。】
然後發了個定位。
沒明說要不要她去。意思是,想來就來。
季夏想了想,拿着包起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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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輕車熟路的去中國診所搜刮了一圈跌打損傷的藥。藥酒、膏藥、軟膏,一應俱全。
診所裡中國藥基本都有,就是比國内貴差不多一倍。
她付款的時候心疼了兩秒。
然後又去旁邊館子打包了份安吉拉,給人提着去酒店。
陸文瑞入住的是首都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季夏兩袋子放前台,登記好名字,發消息告訴陸文瑞東西送到,轉身要走。
微信消息卻很快追來:【不上來坐坐?】
季夏在大堂猶豫五分鐘,直到被服務員提醒需要什麼幫助,才提着兩袋子進了電梯。
現在站在806房門口,她倒是沒什麼猶豫的了。
來都來了。
她戳下門鈴按鈕。
剛響兩聲,這邊還沒動靜,旁邊那門卻被從裡一把拉開。
一股極涼冷風灌出,激得季夏打個哆嗦。
“是我的空氣香氛?”
一顆半濕腦袋從隔壁的808房探出,看看那頭沒人,又扭過頭,目光撞上季夏,倆人四目相對。
好熟悉的一張臉。
屈澤?
他怎麼就到了??
季夏心裡一驚,表面維持着風輕雲淡。
屈澤就松松裹了個酒店浴袍,似是剛洗完澡。
深V的浴袍中間銀色光芒一閃而過,季夏瞥了眼,是個銀鑲邊的玉佛。佛身玉質溫潤,被他如凝脂白皙的肌膚襯得剔透晶瑩。
季夏心裡啧了聲。什麼男的帶玉佛啊,娘們唧唧的。
“喲,季小姐。”他脖子向後抻了抻,眯眼看着季夏,面露驚訝,“這麼巧?”
季夏心裡“啧”了聲,淡道:“嗯,好巧。”
屈澤瞥了眼沒開的那扇門,挑眉,“你住隔壁?”
很快意識到,“不對,住這兒按什麼門鈴。”
“我來……”季夏難得噎了下,“談……業務。”
屈澤聞言,抱着胸,挑眉睨她。腳抵着自動門不讓關,倚門框上,嘴角扯出一絲頑劣的笑,“季小姐,這個點、一個人、來酒店。”
他嗓音低沉,拖着懶懶的調。
“你談哪門子業務?”
他手托下巴,修長食指一下、一下點着腮幫光潔的皮膚。
滿臉寫着十個字:
我要不要假裝信她鬼扯。
季夏一噎。談什麼鬼業務,早知道該說來找朋友。
剛張嘴,面前的門開了。
陸文瑞開門看見她,眼神亮了亮,“來了。”
他已換上了一身休閑服,不再是下午那樣西裝革履。
他沒見到隔壁屈澤,隻向裡拉開門,後退兩步,語氣自然,“進來吧。”
季夏不自然“嗯”了聲,收了視線往裡走。
聽見一個溫潤男聲,屈澤表情微變,一臉了然的樣子,不大不小“哦”了聲,伸手一揮,拖着懶懶的調。
“您忙。”率先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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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瑞迎她進屋前,探出身子朝隔壁緊閉的門看了眼:“你認識隔壁?”
季夏搖頭,跟着他進門,“沒,剛按錯門鈴。”
“聽外面說話,還以為你還帶了朋友來,那該請進來坐坐,在外面等着多不好。”兩年不見,他言辭客套。
說起來,倆人在一起的那一年裡他多半時候也是這樣客氣。
季夏扯了扯嘴角,努力和他寒暄,“現在公司福利這麼好了?出差配這麼高标準酒店。”
兩三年前她來也隻是住普通快捷,标準150人民币一晚。
陸文瑞看了她一眼,勾唇,“公司應該沒有太多變化。”
懂了,那就是标準沒變,是他變了。
季夏快環視一周,這房間,怎麼也得5000一晚。這得是什麼職級?
這兩年她略有耳聞,她離職後陸文瑞一路高升至睿帝咖啡全球尋豆師團隊負責人兼數字産品總監,現在看這标準,恐怕是又升了。
當年一起在出租房吃泡面的日子仿佛泡影。
把吃的和藥品放他桌上,她接過陸文瑞遞來的茶,看他行動自如,該是沒什麼大事,便順勢把藥全一一擺出,這個怎麼貼,那個怎麼擦,把方才在診所醫生交代的使用方法逐句重複了次。
“這支是每天兩次,睡前厚塗,擦多點。”
陸文瑞把唯一的椅子讓給了她,自己坐在床沿,嘴角一抹笑意,“我隻是被踢了下,還沒傷筋動骨。你太費心了。”
他目光柔柔攏着她,讓她不太自在。季夏加快語速,直奔這次真正的目的,“下午我是想問你,你這次來是做什麼?”
陸文瑞不急不慢嘬了口茶,挑眉反問,“你覺得呢?”
季夏沉默。
他又道:“我一個尋豆師,不來找豆子還能幹嘛。”
季夏:“什麼了不起的豆子,能驚動您親自出馬?”據她所知,他不做一線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