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者毫無反應,他才繼續沉醉地攫取這無盡的美食。
見此一幕,女人将指尖攥得發白,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似乎想到了更多更多還未發生的壞事,以至于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心兒……”
是丈夫溫潤的呼喚叫她冷靜下來,她看向平靜中帶了些哀傷的丈夫,沒有靠近,反而往後退了兩步。
“夫君,别讓筠兒喝太多了。”她低沉着聲音道。
“嗯。”男人低低地應了一聲,卻沒有别的動作。
看着丈夫平靜地以血飼子,輕柔撫慰的手撫着兒子的背脊,似乎怕兒子吞咽急了,玉天心的眼眶漸漸紅了,卻什麼都沒再說。
直到孩童的動作慢下來,似已飽腹了,男人才将手掌貼在孩童的後頸,微微用力。
伏趴着的孩童猛地擡眼看他,臉上的兇狠之色随着眼裡兩點血月的被掩散去。
孩童軟綿綿地倒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沒有第一時間為自己止血,而是将孩童抱起擁進懷裡,就好像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男人微微閉眼,感受着懷中輕盈又沉甸甸的分量,萬千思緒歸一,隻留一句問話回蕩。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到底要怎麼辦……才夠?!
為什麼不讓我的孩子安安生生、平平安安地走下去?
清冷的花香襲來,男人眸中斂去憤怒和質問,才睜開眼睛,望向妻子。
妻子正撫過他的手臂,為他治療腕間血印模糊的咬傷。
深淺不一的血洞被玄氣撫平,猙獰的傷口漸漸愈合,直到看不見絲毫傷痕和血污。
妻子在床邊坐下,憂傷的目光從他的腕間移到他懷中的孩子身上。
她手中現出一方手帕,用它為兒子擦着嘴角殘留的噬親鮮血。
血迹擦淨後,柔美的纖手拂過鮮血沾染過的衣衫床單,将這殘忍無奈之事留下的蛛絲馬迹統統抹去。
他們要這種事無人知曉,不露一絲破綻。
一切完畢,她才如丈夫方才一般撫摸着兒子的頭和背脊。
夫妻兩人,一個抱着兒子,一個撫着兒子,皆是默默無言。
他們之間似乎也不必言說。
此刻兩人心中最重的無非是對于兒子未來的擔憂。
何必多說?何必多問?
他們早已熟稔這種擔驚焦心的滋味。
過了一會兒,玉天心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到丈夫的臉上。
“夫君,我擔心筠兒,亦擔心你。”
妻子的目光已足以叫洛乾淵明白所有的話。
于是,他應道:“心兒,我明白,我會保重自己。”
妻子仍舊凝望他,他與妻子對視着。
兩人并非無話可說,可有些意思,并不喜直言表達。
在這一眼的觸碰裡,幾個來回的關心和安慰都生發又結束了。
這種對視無須太久,很快,他們都已意盡,連眼神都沒必要重複了。
于是,玉天心低下了頭,再度凝視自己的兒子。
“夫君,明早是不是該叫筠兒早些去……”
“不必……呆得久了,反而憋出病來。更何況,如何向筠兒解釋臨時變卦的事?他一向敏銳又多思……”
洛乾淵的聲音漸漸淡了,似想起了别的事。
玉天心無聲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