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莊蘅穿書後第一次同莊窈相處,但莊窈對她卻是極其呵護,安排她單獨住在一間廂房,讓她吃好喝好,白日裡也來陪着她閑話家常,比她在國公府過得日子舒适惬意多了。莊窈的郎君,她的姊婿,她也見過一面,對她也很是溫和。
她性子較軟,又是個美人坯子,看着便是單純良善,莊窈自然也喜歡她,于是姊妹關系格外和睦。
前幾日遇到謝容與,他威脅她要安分守己,于是她到底是惜命,白日裡也隻敢在自己廂房裡安安分分地待着,根本不願随意走動,哪怕是莊窈邀請她,她也大多推托了。
謝容止也來找了她幾次,她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心思,但她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原主的官配,便不管不顧地接受他的殷切。
她對謝容止态度很溫和,不厭惡,但也并不是十分喜歡,于是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便最好。
她本以為在她離府之前,她是不會再同謝容與有任何交集了,但卻是事與願違。
那日莊窈邀她出廂房去外頭走走,春色正好,煦色韶光,她想着總是拂了莊窈的好意也不大好,隻能應了,稍稍裝扮了一番,便同莊窈出去了。
謝府後院寬敞,莊窈便帶着她去放紙鸢,兩人在後院玩鬧了好一陣子,待天色漸晚,莊窈說有些倦了,兩人便回去用晚膳。
用完晚膳,莊蘅一人在廂房中,摸了把自己的腰,忽然發現一直妥善帶着的玉佩沒了。
那玉佩貴重,國公府子女人人佩玉,是個身份象征。今日她若是把玉佩丢了,明日她回國公府便莫要再想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雖然她在國公府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她想了想,應當是下午同莊窈在外時掉的,她讓芙蕖在廂房四周找找,而她自己則咬了咬牙,決定出去找。
芙蕖擔心道:“要不小姐還是明日再去找吧,這天色已晚,您一個人,奴婢到底不放心。”
莊蘅自然也不想出去找,但權衡利弊,玉佩沒了,自己受的罪估計更大,隻能戰戰兢兢地出去了。
她又不敢帶婢女,隻怕驚動了旁人。
于是她提着盞燈,也不敢去後院,隻能沿着長廊往四周去,若找不到,她也隻能回去,明日再去後院。
謝府大,她雖然隻敢在廂房四周轉悠,但天色已晚,她一個人提着一盞燈,找了會兒便發現自己已經不知身處何處了。
果然,自己還是沒變聰慧,一到晚上,立刻變回笨蛋。
莊蘅欲哭無淚,到底還是害怕,心想要不還是不找了吧,便又悄悄提着燈,摸索着往回走。
她本以為大多數人都已歇下了,卻不料自己走到了一處,發現房内不僅有亮光,更有說話聲。
她細細一聽,便發現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因為準确來說,那不是說話聲,而是斥責聲,且伴随着皮鞭落在皮肉之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她悄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好像是……謝容與?
以他的氣度和那張臉,認不出他,倒也是難。
她連拿着皮鞭的人是誰都沒敢再看,大氣也不敢出,直接提出裙子轉身便跑。
莊蘅不想了解謝容與的事情,更不敢了解,正所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跑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縱使是跑得快,也還是有三言兩語落在耳中,是謝容與的聲音,“父親倒是說得輕巧,什麼腌臜事,你們嫌髒,我都替你們做了,如今倒成了我的過錯?”
她邊跑邊想,你做的腌臜事确實不少。
譬如拿着匕首抵着無辜少女的脖頸威脅她。
非人哉。
挨頓打也是應該的。
好不容易跑遠了,但莊蘅發現也沒能找到自己的廂房。她經曆了這麼一遭,也有些累了,便先在原處站了一會。
她努力思索,自己的廂房到底在哪兒。
正出神着,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隻手,覆上了她白皙細長的脖頸,爾後不動聲色地加深了掌控的力度,讓她發不出聲。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她認得,是謝容與的。
莊蘅吓得一哆嗦,感覺呼吸都停滞了,愣愣地看着面前凜若秋霜的謝容與。她喘不上氣,感受着脖頸上傳來的疼痛,覺得自己像是瀕死的獸。
他剛挨了罰,身上雖有陣陣疼痛,但仍面不改色,鬓發和衣裳絲毫不亂。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道:“又見面了。”
他雖用手掐着她的脖頸,但卻沒用十分氣力,隻是禁锢的姿勢,卻足以震懾住莊蘅。她立刻艱難求饒道:“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也都沒看見,我就是從那邊路過找我的玉佩。”
謝容與本是從房中受罰出來,遠遠地看見有人影,心中生疑,便來看看,結果發現是莊蘅。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警告,讓她要安分守己,誰知這愚鈍的小姑娘卻自己把他不知道的事兒全部抖落出來了。
看來她方才也從房外過,看見他受罰了。
他之前便疑心莊蘅為何會碰巧走到他房中,如今又看見她在夜間四處遊蕩,于是心中愈發生疑,看向她的目光也愈發不友善起來。手卻從她脖頸上滑落,慢條斯理道:“咱們談談,去我房中。”
莊蘅自知不好,剛想說“我不去,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看見他眼底蓄積的怒意後,立刻縮了脖子,弱弱道:“是。”
這肯定不止“談談”那麼簡單,哪怕他在房中解決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她心跳如雷,出了一身的冷汗,明知是入虎穴,也不得不跟着他進去了。
謝容與慢條斯理地點了燈,燈火映着他的身形,無論如何看,也不像是個心狠手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