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關于北麓與禮朝的貿易之事,太子與楚王争吵起來。
太子反對放開政策,與禮朝進行商貿活動;而楚王則是支持。
“父皇,我國赤水以北地勢起伏大,農業并不發達,如果遇到荒年還須要從南邊支援,哪裡還有多餘的作物對外交易。禮朝想從我們這裡獲得珍惜獸皮,百姓聞之荒廢農業進山打獵,長久如此會緻使田地荒蕪,山川枯竭。”太子道。
“父皇,貿易乃兩國互相置換資源,禮朝也會向我國出口糧食、水果和珍珠。再說了,難道古往今來開展貿易的諸多國家都使農業荒廢了嗎?引進禮朝的絲織品,還能使我朝學習他們的織造技術。而且禮朝這次帶來的還有名家經典,知識學問。反對貿易,實在是故步自封,使我國逐漸落後于他國。”楚王句句在理。
白帝高坐在龍椅上,食指敲擊着座椅上的金龍,合着雙眼假昧。
“陛下,臣以為楚王殿下說得在理,與禮朝的貿易利大于弊,是勢在必行。”蘇夜郎站出來道。
冕冠上的十二旒輕微晃動,白帝睜開眼,卻隻是狹窄的一條縫,昏黃的眼珠子透過珠簾窺探底下的群臣。
“其他人那!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低沉的聲音滲透進大殿裡的每一個角落,聽得一些人汗毛直豎。
那群畏畏縮縮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裆裡的大臣,雖然沒做出過什麼政績,但也不敢站隊太子和楚王,實際上最得帝心。
“一群廢物,關心朕天下的,為朕辦實事的大臣,居然少之又少!朝廷養着你們,是讓你們來當吉祥物的嗎!”白帝厲聲訓斥道。
蘇夜郎适時閉上嘴不再冒頭,以他對白帝的了解,此刻陛下并為真正發怒;但那句“關心朕天下的”,卻是大忌。
他瞥了眼司空震,果然連他也默不作聲;再看北關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潑皮樣。
而金殿上還有一人也睡着了,卻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正是太傅鳳不欺。
一群人精。蘇夜郎腹诽道。
“玄序王,就此事你有什麼看法。說來朕聽聽!”白帝放軟了語氣。
兵來将擋,隻見北關山踏出一大步行禮道,“回陛下,依臣之見,咱們可以直接發兵攻打禮朝,讓禮朝的疆土成為北麓的,就不用再糾結這些個問題了!怎麼打,臣都已經想好了!”
“胡言亂語。”
“聽聽這像話嗎!”
“一介武夫。”
……
大殿上霎時間響起不滿的竊竊私語聲,像“嗡嗡嗡”的一群蜜蜂進來了。
蘇夜郎鄙夷地冷哼一聲;司空震卻是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就連太子和楚王,竟也出奇一緻地直搖頭。
白帝雙臂展開,掌心放在左右的龍頭上;掃視一眼下邊的大臣,抽動的眼皮有些不悅,跨着的臉突然間大笑起來。
群臣被陛下突如其來的反映吓到,立即縫上自己的嘴,大氣都不敢再喘一下。
大殿上猝然間隻餘白帝的大笑聲。
鳳不欺身體前傾,腦袋微點,立時醒來。
“太傅,你醒得不是時候,錯過了玄序王的豪言!”白帝食指點了點北關山,虛着眼睛,“你啊你,這副德行,也難怪會教不好朝陽!”
“陛下教訓得是!”北關山聽懂白帝的言外之意。
“太傅大人,你怎麼看我朝與禮朝的貿易?”白帝轉頭發問。
鳳不欺嘴巴嗫嚅了半天,沒吐出來半個字音;長至臉頰的白眉遮擋住眼睛,看不清他是否醒着;手持笏闆,身體歪歪斜斜。
“太傅大人是又睡着了嗎?”
鳳不欺哼哼幾聲,年老癡呆一般。那張幹癟削薄的嘴張了又張,“啟禀陛下,老臣以為,應該開放政策,可以與禮朝貿易。”
此言一處,大殿上一片嘩然。
“太傅大人是睡糊塗了嗎?”
“太傅大人說什麼……”大臣們都以為太傅會偏袒太子殿下。
太子臉色變了又變,青了又白;眉毛擰在一起,側過身子看向鳳太傅;眼睛睜大,有不解和震驚,在那張凹陷的臉上顯得十分突兀。
楚王雖有疑慮,好在是太傅此言礙不到自己,此刻也沒再多想。
“鳳太傅,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沒聽清楚朕的問題!”白帝身子往前伸了伸,語氣輕緩地問道。
“回陛下,老臣沒有糊塗。與禮朝的商貿有利無害。”鳳不欺咳了兩聲。
白帝朗聲大笑,十二旒搖晃,“好好好,好好好,好啊!”看得出陛下已有決斷。
太子眼見大勢已去,深吸一口氣,擡起頭逞強地看向左右;但很快又像洩了氣一樣,懊惱地低下頭。
北麓和禮朝的貿易被敲定,隻是之後在決定到底由誰來負責的事上,大臣們又起了沖突。
蘇夜郎舉薦鴻胪寺王掙榮,司空震與他力争。畢竟坐上這個位置的官員要圓滑,在兩國貿易上處理恰當;要機敏堅定,能為北麓多謀福利;還要清白,按法律規定對百姓進行稅收,才能保證民安國富。
久争之後,白帝最終欽點了王掙榮負責北麓與禮朝貿易的全部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