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牧野索性回頭,靈動挑釁的目光與謝承勻對視,看他到底想怎樣。
兩人的視線在無言中交彙,堅持了不過須臾,雙雙别過頭去。
他幹嘛老看着自己,就算計較先前的事,也不必這樣吧!真是奇怪!北牧野疑惑。
不可否認的是,謝承勻的确生了雙極為好看的眼睛;沒有人與他對視能不陶醉,就連北牧野也心慌了片刻。但與初見時不同,帶着一絲腐朽味道的鳳眸染上了柔和的光彩,任誰看了都多情。
謝承勻右手拇指側面的指甲在暗地裡狠狠按了按中指指尖的肉,目光狀似無意地打量起店裡;面上平靜無波,耳垂卻已微紅。
他的視線瞥見從陰影處拄着拐杖走出來的孫喻白,眸光卻陡然變冷,臉上卻換上溫和的淺笑。
看來這位公子是在暗處觀察了許久。謝承勻心中道,瞥見他袖擺上的濕痕;領口處的邊沿也被濕成更深色,隻是沒那麼明顯。
孫喻白發覺謝承勻的打量,卻隻是輕描淡寫地瞥了他們一眼,包括在場的北牧野。
他身形高偉,手中杵着一根裝飾簡易的白玉拐杖;步子邁地極為緩慢,有一點颠簸,但依舊貴氣逼人。
童生見到他,極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什麼京城貴公子,在他眼裡都是狗屎。
拐杖杵地的聲音尤為清晰,北牧野聞聲回頭看将過去,衆人也被吸引了視線;而謝承勻狹長的目光卻垂下來,落在略微轉身的北牧野身上。
再擡起視線時,謝承勻卻見孫喻白瞧着自己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諷。
謝承勻一手負在身後,笑得雲淡風輕。
楊文潔瞄了一眼謝承勻,又看向孫喻白。少靈雖然在笑,但楊文潔心裡清楚,他隻有在應付讨厭的人時才會如此敷衍;這位孫公子,視線也是沒少往郡主身上看。至于郡主……
楊文潔掃過去,卻見北牧野正在看李自成。
……
“已經到中午了。郡主之前盛情款待多次,這次也讓我們請郡主一次吧!”楊文潔出聲道。
北牧野轉過頭來看向他,十分灑脫,道了句“好”。
“正經要吃飯的話,不如去另一處如何?我知道的安慶街,那裡有家十色味館,烤羊排的味道很不錯。不知道你們中午想吃什麼?”
北牧野與楊文潔自然地讨論吃什麼的時候,全然沒在意她的身旁。
孫喻白與她擦肩而過,然後是垂着眸不甚在意的謝承勻。
白玉點地,一位公子負手而立,氣質從容;一位公子身體傾斜,手心攥緊了拐杖。在百姓眼中都是驚豔絕倫的人物,但隻有孫喻白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狼狽。
經過一方讨論,北楊二人最終決定中午還是吃些平常的,于是來到四季飯館。
今日北牧野見到李自成,又恢複往日總愛逗弄他的模樣,對秦姑娘隻字不提。
謝承勻喝了口清茶,知道這是沒戲了,看向李自成時也多了些憐憫。
“秦姑娘的婚事,是已經商量好了嗎?”謝承勻放下茶盅開口問道。長痛不如短痛,總得讓李自成知道明白,早些斷了妄想。
“嗯,抛繡球的日子定在半個月後。”北牧野将盛放糖炒花生粒的盤子拖到自己面前,拿手吃起來。
“怎,怎麼這麼快?”李自成失落地低下頭,沒了平日裡和北牧野針鋒相對的氣勢,“秦姑娘她也願意嗎?”那日他分明聽得清,秦姑娘是不想這麼早成婚的。
願意不願意?栾清當然是不願意的。
北牧野嚼着甜花生,覺得索然無味,“她自己這樣決定了。”
“但若是抛繡球,豈不意味着想娶秦姑娘的人都有可能被選中!”楊文潔道,這對頌謙來說應該是好消息才對。
李自成聞言,心止不住地雀躍起來。腦海裡不禁想到接住繡球後,迎娶秦姑娘的場景;他們會在北麓與秦姑娘的父母先辦一場酒宴,然後回李朝正式娶她成為自己的妻;與她敬拜天地,與她相伴一生。秦姑娘或許會想念父母親人,他可以把他們都接去禮朝;或者讓他入贅情宅,他也願意。
“這可就不好說了,指不定那繡球就長了眼睛那!”北牧野哼笑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繡球怎麼可能會長眼睛那。”李自成滿不在意地回怼道,絲毫沒聽懂北牧野話裡的意思。
這回連楊文潔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同情了。
“我呢,也是好意提醒!還是勸某些人屆時不要去湊熱鬧得好!否則空歡喜一場,哭着回來。”北牧野看着李自成道。
“要你管!”李自成癟着嘴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