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樓千金的右手食指被砍斷。
他痛苦地哀嚎,肩膀卻被人死死扣住,摁在地上不得動彈;回過頭時,看見北牧野目光裡帶着幾分兇狠的戲谑神情。
接着,第二刀落下,他的中指沒了。
樓千金疼得張大了嘴,聲音卻被發緊的嗓子眼卡住;雙腿用勁踢蹬,身體向前拱。
“我手底下有最好的大夫,能在三個時辰内幫你将手指接起來。你要不考慮一下?”北牧野歪着頭,非要親眼盯着他痛苦的神情,笑着詢問道。
第三刀高高揚起,能讓他感受到斷指之前的恐懼,真的是很磨人。
“五根手指切完,接下來就是手掌了。屆時就算你求饒,我也不能保證可以幫你接回去。”
現在留給他的,隻有痛苦地死去和殘缺地活着。縱使他能活下來,擁有全天下的财富,身體卻是支離破碎,苟延殘喘。
“等,等等,我說!”
能夠看懂時機,及時止損,是一個商人必備的能力。
“早些說嘛!你也不用遭受這麼多了!”北牧野一甩刀刃上殘留的血迹,将刀遞給身側的影衛,回到椅子邊坐下,接過郁離削好後的果子,咬了一口。
“這個時節,連宮裡都很難再見到金桃。看來你的确很有錢!說吧,究竟是誰想買我的命。”
樓千金咬緊後槽牙,“能邊聽我說邊幫我接手指嗎?”要是晚了手指接不上去,那他可就虧大了。
“來人,給他止血。”北牧野笑着瞥了樓千金一眼,“至于斷了的手指,等我聽你坦白完了再接;要是你吐露的不夠幹淨,接上了還不是得再砍一遍。放心吧,本郡主言出必行!”
“那,那好吧!”
樓千金盤腿坐在地上;硬着頭皮讓一身血腥味,有如羅刹的影衛靠近替他包紮;瞅見影衛将他的斷指小心包起,他才稍稍放心;瞄向北牧野時,眼神裡有憤恨、怯懦、隐忍,以及讨好。
還真是個奸猾的商人。北牧野瞧着他畏畏縮縮,變了又變的神情,心裡笑道。
“現在可以說了!”北牧野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樓千金剛想開口,被北牧野掃視的這一眼吓得怔住。
如果他說了,朝陽郡主真的能饒他一命嗎?他究竟是招惹了怎樣一個人啊?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她果然是個瘋子!
他疼得“嘶”了口氣,低着頭瑟縮開口道,“是個長臉尖下巴的男人,手裡有和禮朝閣老呂奇居的書信來往;承諾事成之後,幫我向閣老請示,謀一個公卿虛銜。我記得他脖子後面有一顆紅痣。”
影衛對他是一點沒留情,疼得他龇牙咧嘴,額頭上滾下豆大的汗珠。
“可知曉他的藏身之處。”
“不知道。你們這些會武功的,不都是來無影去無蹤嗎?”
居然敢反問少主,真是不知死活。影衛包紮的力道暗地裡加重了幾分。
“嘶~”
“不久前有個叫秦子陵的人,在千金樓和一個叫蘭公子的做了交易,可有印象?”北牧野将果核丢到一邊,接過帕子擦拭手。
“記得記得!本來樓裡交易衆多,我是不管這些的。一是那人相貌獨特,少年白頭;二是那人手裡有已滅趙國貴族的信物。他就是憑此信物進到千金樓的。”樓千金一五一十交代到。
在戰火中被大梁吞噬的趙國,秦子陵。北牧野摩梭着手指。趙國秦原氏,曾經的确是聲名赫赫的貴族,世代輔佐王室;不過亡國遺孤,還有禮朝,這其中的糾葛一定不簡單。
北牧野将心思打到樓千金身上,“既然你這麼有錢,不如動用力量幫我查一查秦子陵的身世,還有這些人的去處!這樣,我們之間的過節也算一筆勾銷了!”
他沒能按照約定殺掉朝陽郡主,那個男人一定會為了讓他閉嘴而來滅口。禮朝、北麓、趙國,他隻感覺自己被卷到一場巨大的陰謀漩渦當中。
樓千金現在一心隻想着趕緊将手接好,然後逃命;不想再摻和到其中。
“你想逃!逃得了嗎?”北牧野猜出他的小心思。
“郡主饒我一命吧!您以後有什麼困難,小的一定竭盡所能報答您的不殺之恩!”樓千金用完好的左手抹了抹額頭的汗,卻見北牧野一挑眉,好似并不想輕易放過他。
“要不您看這樣吧!我把留在北麓的人力和财力都交給您,您想怎麼支配就怎麼支配。沒必要非得把我也留在這裡吧!”樓千金斷尾求生道。
他享盡榮華富貴,卻依然被人瞧不起,這才想謀求世人眼中的第一等;但如果這個職位是用金錢買來的,則毫無價值;所以他才冒險答應了這場交易,卻罪不至死啊!
北牧野佯裝思考,折磨着樓千金的心态;誰讓他先前還想要她的命來着,總得給點教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