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震彈了彈被北關山碰過的肩膀，“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北關山以為司空震又要對他數落一番，做好了腳底抹油開溜的準備，豈料對方道。

“你最大的錯處就是沒有缺點。不僅軍功赫赫，生出來的孩子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呵呵呵，司空大人您這樣誇我，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司空震白他一眼，提步繼續道，“蘇夜郎就很好，蘇家到他這一代算是後繼無人了。蘇家旁的親戚也沒有能功成名就的，而皇妃又隻有一個養子。這樣的人，陛下用起來才放心。”

北關山自然是知道這些，玄序王府長盛不衰才是讓陛下最忌憚的。

司空震瞥了眼北關山嬉皮笑臉的糙漢樣，有時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生出品性才能樣樣都好的幾個孩子的，五個孩子居然都不差。

近來對密探組織的打擊尤為順利，他不是沒發現一些蛛絲馬迹。感歎那孩子心思竟能如此缜密時，會想怎麼就成北關山的孩子了呢。于是沒好氣道，“你要是寶貝你那女兒，就該收起來藏好，不知道容易招人嫉妒嗎？”

北關山聽出些言外之意；畢竟陛下對牧野喜愛，是因為她沒有參與到權力的鬥争中。

“我司空大人，您也是有孩子的人，孫子現在都應該已經抱在手上了吧！孩子怎麼長是他們自己的天性，路怎麼走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當父母的怎麼能過多插手和幹預那！您不知道花兒水澆多了，會把它溺死嗎……”

北關山一路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司空震一臉嫌棄地忍了他一路。

矗立在水中央的一座高大的八角紅樓便是千金樓，每一層檐角上挂有青銅鈴和彩燈籠；樓頂黃金塔尖上的八條巨大地紅帳向外延伸，連接着水上八條畫舫。

高樓本就少見，像這樣坐落在水上的，可見其主人并不一般，至少應該十分富有。

内裡更是富麗堂皇，十幾張賭桌，銀子砸得嘩嘩響，下注聲不斷，數錢的人數到手抽筋，人聲鼎沸。

“郡主，小的參見郡主！郡主今日也是光彩照人！要去二樓和大官人們賭一桌嗎，還是讓姑娘和公子們去三樓服侍您？小初桃才排了新的曲目，您來的正是時候！”

北牧野半垂着眼，神态慵懶地揮着扇子，“不了，我今日來是要見樓主。”

“這，這這……”侍從貓着身子，雙肩緊湊内扣，雙手交握在一起，顯得猥瑣。他眼珠子左右這麼一轉，抱歉又為難的看着北牧野，“郡主您是曉得的，千金樓裡的規矩，樓主他從不見外人。算是郡主大人，隻怕……”

“人，本郡主今日是一定要見的。你且去通傳！”北牧野收起折扇，睨了他一眼。

“是是是，您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仆從招呼其餘人繼續侍奉郡主，随後立即去找總管大人彙報此事。

北牧野翹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姿态閑散地吃着柑橘，翹起的那條腿一蕩一蕩。郁離持劍在側，清冷的目光慢慢掃過周圍的一切。

不多時，一名身着華服，相貌的陰柔男子前來，向北牧野敬禮。

“郡主大人久等了，樓主有請！”他抿着薄唇笑道。

衆人進到一個堪比人大的木盒中，随着暗處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木盒有如現代電梯般向上移去。

“這上面的兩層場子，我記得是交易拍賣來着，今日怎麼沒開？”北牧野雙手交疊在身後，扇骨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着節奏。

“隻是因為近來交易的人少了，所以才沒開。”總管回首眯眼笑着應答道。

“哦，是這樣嗎！”北牧野輕勾起唇角。

木盒子到了頂樓，青銅欄栅被人拉開，羊絨地毯延至另一頭，通道左右兩側跪着男男女女。

“這位姑娘還請止步，我們樓主隻答應了見郡主一人。”總管伸手攔在郁離身前，即便被郁離冷冷瞪了一眼，他臉上卻依舊是笑着。

北牧野輕擡手，郁離便退到一側。

木門被侍女左右拉開，合上。

屋裡是兩層的複式結構，四周都是紙糊的木門，隻有一兩盞人高的青銅燈，看起來極為素雅。

北牧野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下，冷笑一聲，恢複驕縱頑劣的模樣。

“樓主，為何不敢出來見我。是在和我玩躲貓貓的遊戲嗎？”折扇敲了敲她的手心，側着頭，“我今日可沒這個閑心思！”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還望郡主見諒！”

一層木門應聲左右滑開，走出一個男子，隻着了件素白裡衣，看起來十分随性。他高大魁梧的樣子倒是與這豪橫的千金樓十分相稱。

男子着靴右腳出門，不小心踩在了門欄上。北牧野瞥了眼侍從，都穿着幹淨的鞋子。